艺术节前最后一周，空气里绷紧了一根看不见的弦。各班都在做最后的冲刺，走廊里时常能看到抱着道具匆匆走过的身影，音乐教室和体育馆更是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林溪和陆辰的“秘密基地”也迎来了最后一次正式排练。
这一次，林溪换上了一双软底的舞蹈鞋，陆辰也带来了一个小型蓝牙音箱，音质比上次那个老古董好了不少。
当《天空之城》那熟悉又空灵的前奏再次响起时，林溪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进陆辰的掌心。
他的手掌依旧干燥温暖，稳稳地包裹住她的。
几个基础步伐过后，来到了那个带旋转的动作。林溪心里还惦记着上次他那一瞬间的停顿，不免有些分神。旋转时，脚下微微一个趔趄，重心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陆辰那边歪了过去。
预想中的尴尬摔倒没有发生。
陆辰反应极快，扶在她腰侧的手立刻收紧，几乎是瞬间将她捞了回来。力道有些猛，林溪的额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锁骨。
“咚”的一声闷响。
“唔……”两人同时闷哼出声。
林溪撞得眼冒金星，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干净的气息，混合着一点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属于他的、清冽的体温。她的脸颊紧紧贴着他颈侧的皮肤，能感受到其下平稳的脉搏跳动。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音乐还在流淌，但林溪的世界里只剩下额头顶着的坚硬骨骼，耳边他骤然加快的呼吸声，以及腰间那只滚烫的、紧紧箍住她的手。
他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衫，一声声，沉稳而有力地传递过来，与她失了章法的心跳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陆辰的身体似乎也僵住了。他没有立刻推开她，扶在她腰后的手甚至无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过了好几秒，或许只有一秒，林溪才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弹开，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对、对不起！班长！我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陆辰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应。
林溪偷偷抬眼，发现他正微微偏着头，抬手揉了揉刚才被她撞到的锁骨位置，耳根泛着明显的红。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转回视线，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没事。重心，注意重心。”
他移开目光，不再看她，弯腰按停了音乐。“休息一下。”
两人各自占据槐树荫下的一角，默默喝着水，气氛微妙得能拧出水来。蝉鸣声显得格外聒噪。
林溪用冰凉的矿泉水瓶贴着自己发烫的脸颊，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刚才那个意外的拥抱（她单方面认为的）。他心跳的声音，他锁骨的硬度，他腰间手掌的温度……
「要死了要死了……这算不算投怀送抱？」她内心哀嚎，却又忍不住泛起一丝隐秘的甜。
“林溪。”
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让她心里一紧，慌忙应道：“啊？在！”
陆辰看向她，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耳根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艺术节当天，上台前可能会有点吵，候场时间也长。”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你……别紧张。”
林溪愣了一下。他这是在……安慰她？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冲散了些许尴尬。她立刻挺直腰板，努力摆出自信满满的样子：“我才不紧张呢！本仙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陆辰看着她强装镇定却眼神闪烁的样子，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没再说什么。
排练继续。或许是因为那个意外，或许是临近表演的压力，接下来的练习，两人都格外专注，配合也莫名地顺畅了许多。旋转，移动，简单的托举……动作虽然依旧青涩，却隐隐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林溪在陆辰的引导下，完成了一个略显生涩却完整的结束动作时，她微微喘着气，抬头看向他。
夕阳的余晖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也正看着她，目光沉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和平时不太一样。
“差不多了。”他最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经过学校公告栏时，林溪眼尖地看到了新鲜出炉的艺术节最终节目单。
“快看！我们的节目！”她兴奋地拉着陆辰凑过去。
节目单上，高二（三）班的节目赫然在列：双人舞《天空之城》 表演者：陆辰、林溪。
他们的名字并排写在一起。
林溪看着那两个名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一种奇异的、混合着骄傲、期待和难以言喻的悸动感，在胸腔里膨胀。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陆辰。
他也在看着节目单，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落在并排的名字上时，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别处要长那么一点点。
暮色渐浓，华灯初上。
林溪看着他被路灯勾勒出的柔和侧影，看着公告栏上并排的名字，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紧张、尴尬、以及练习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值得。
艺术节，好像真的成了一场，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心照不宣的盛大仪式。
她轻轻吸了一口微凉的晚风，感觉空气里，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