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二十三年暮春,黄昏的风卷着沙尘,掠过鹰嘴崖下的战场。李嵩带着残余的一千三百余名兵丁,正沿着官道狼狈逃窜,身后的鹰嘴崖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在暮色中透着令人胆寒的威压。可逃至十里外的落马坡时,李嵩猛地勒住马缰,银甲上的血迹在夕阳下泛着暗红,他回头望着鹰嘴崖的方向,眼中满是不甘与疯狂。
“不能就这么撤了!”李嵩咬牙切齿,长剑直指身后的兵丁,“太子殿下令我清剿李望川,如今损兵折将,空手而归便是死罪!落马坡地势险要,两侧是山,中间是窄道,我们在此设伏,待李望川的人追击至此,便用火炮与滚石夹击,定能反败为胜!”
身旁的副将脸色发白:“刺史大人,兵丁们早已军心涣散,粮草也所剩无几,怕是难以抵挡……”
“住口!”李嵩怒喝一声,长剑出鞘,架在副将脖颈上,“谁敢再言撤退,立斩不赦!传令下去,步兵埋伏在两侧山坡,骑兵藏在坡后,火炮架在窄道入口,待敌军进入坡内,便全力开火!”
兵丁们虽满心不愿,却迫于李嵩的淫威,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落马坡两侧的山坡上埋伏下来。他们砍伐树木,搬运巨石,设置障碍,火炮被推至窄道入口,炮口对准了来路,只待李望川的追兵进入圈套。
而此时的鹰嘴崖上,李望川正站在了望塔上,看着李嵩的残兵逃窜的方向,眉头微蹙。“李嵩此人野心勃勃,绝不会甘心就此溃败。”他对身旁的吴钩道,“落马坡地势险要,是伏击的绝佳之地,他很可能会在那里设伏,试图反扑。”
吴钩点头道:“总领所言极是。属下愿带两百精锐兵,配合李锐的斥候队,前往落马坡探查,若有埋伏,便将计就计,彻底击溃他们!”
“好。”李望川沉吟片刻,道,“让李石头调拨十架改良抛石车,随军携带。此抛石车配重加倍,射程可达一百八十丈,石弹裹上硫磺,落地即燃,足以打乱敌军阵型。切记,不可贸然深入,若遇埋伏,先用抛石车轰击,再用连弩掩护,稳步推进。”
“遵命!”吴钩领命,立刻召集两百精锐兵,与李锐的五十名斥候队汇合,推着十架抛石车,朝着落马坡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渐浓,落马坡两侧的山坡上,李嵩的兵丁们躲在草丛与树木后,屏住呼吸,目光紧盯着窄道入口。火炮的引线已经备好,滚石堆在山坡边缘,只需一声令下,便能瞬间将窄道封锁。李嵩骑在马背上,隐藏在坡后的密林里,手中的长剑紧紧握着,手心满是汗水。
约莫一个时辰后,远处传来车轮滚动与马蹄声,吴钩带领的队伍缓缓进入窄道。兵丁们见状,纷纷握紧武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李嵩压低声音,对身旁的校尉道:“待他们全部进入坡内,便点火开炮!”
吴钩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山坡。窄道两侧的山壁陡峭,草木丛生,极易隐藏伏兵。他心中暗道:“果然有埋伏。”随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高声喊道:“李嵩,别躲了!你已兵败如山倒,何必再做困兽之斗?速速投降,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李嵩在坡后冷笑一声:“吴钩,休要猖狂!今日便让你葬身在这落马坡!开炮!”
“轰隆——”几声巨响,窄道入口的火炮同时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吴钩的队伍。吴钩早有准备,高声喊道:“抛石车反击!连弩手掩护!”
十架抛石车早已蓄势待发,士兵们合力拉动绳索,裹着硫磺的石弹呼啸着飞出,精准地砸向山坡上的火炮阵地。石弹落地炸开,硫磺燃起熊熊烈火,将火炮周围的兵丁烧得惨叫连连。同时,连弩手们齐齐扣动扳机,箭雨如瀑,射向山坡上的伏兵。
李嵩见状,心中大惊,没想到吴钩竟带着抛石车前来,而且威力如此惊人。他连忙下令:“滚石!放滚石!”
山坡上的兵丁们推下巨石,巨石顺着山势滚落,朝着窄道内的队伍砸来。吴钩高声喊道:“散开!用盾牌抵挡!”
精锐兵们纷纷举起盾牌,组成盾阵,巨石砸在盾牌上,发出“砰砰”的巨响,却始终无法冲破盾阵。吴钩抓住时机,下令道:“抛石车轰击两侧山坡!连弩手压制伏兵!精锐兵推进!”
抛石车的石弹不断飞向两侧山坡,燃起的硫磺火照亮了夜空,伏兵们被大火包围,纷纷逃窜。连弩手们趁机发射箭矢,射杀了不少逃兵。精锐兵们组成鸳鸯阵,稳步推进,手中的刀枪不断挥舞,将冲下来的兵丁斩杀。
李嵩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埋伏,竟被抛石车轻易破解。“骑兵冲锋!冲破他们的阵型!”李嵩厉声喊道,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坡后的两百名骑兵策马扬鞭,朝着窄道内的队伍冲来。吴钩冷笑一声:“来得好!抛石车瞄准骑兵!”
抛石车的石弹改变方向,朝着骑兵阵中砸去。石弹落地,不仅炸死了不少骑兵,还将地面砸出一个个大坑,战马纷纷受惊,嘶鸣着乱窜。后续的骑兵被混乱的马匹阻挡,无法前进,只能在原地打转。
吴钩见状,高声喊道:“兄弟们,杀!活捉李嵩!”
精锐兵与斥候队们士气大振,纷纷朝着李嵩的方向冲去。李嵩的兵丁们早已军心涣散,见骑兵冲锋失败,纷纷扔下武器,四散逃窜。李嵩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知道大势已去,调转马头,朝着襄阳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嵩休走!”李锐带领几名斥候队员,骑着快马,朝着李嵩追去。他们手中的连弩不断发射,箭矢精准地射向李嵩的战马。李嵩的战马受惊,猛地跃起,将李嵩摔在地上。
李锐等人立刻围了上去,将李嵩死死按住。李嵩挣扎着,怒吼道:“放开我!我乃襄阳府刺史,你们敢擒我,便是谋反!”
李锐冷笑一声:“你勾结太子,残害百姓,早已是朝廷的罪人!拿下!”
斥候队员们将李嵩捆得严严实实,押到吴钩面前。吴钩看着狼狈不堪的李嵩,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李刺史,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李嵩垂头丧气,不再言语。此时,落马坡的战斗已经结束,李嵩的残兵除了少数逃脱外,其余的不是被斩杀,便是被俘虏。吴钩让人清点战果:斩杀兵丁三百余人,俘虏五百余人,缴获火炮三门、长枪四百余杆、战马五十余匹,还有大量的粮草与物资。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将俘虏与缴获的物资带回鹰嘴崖。”吴钩下令道。
队伍在夜色中返回鹰嘴崖,李望川早已在山门处等候。看到吴钩押着李嵩回来,李望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吴将军,辛苦了!此次能活捉李嵩,抛石车功不可没。”
吴钩抱拳道:“这全靠总领的英明决策与李石头师傅改良的抛石车。若不是抛石车威力惊人,我们也难以如此顺利地破解埋伏,活捉李嵩。”
李望川走到李嵩面前,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李嵩,你勾结太子,私盗军器库炸药,残害百姓,围攻鹰嘴崖,桩桩件件都是死罪。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嵩抬起头,眼中满是不甘:“李望川,你别得意太早!太子殿下的五千禁军已在襄阳府集结,很快便会前来剿灭你。你就算擒了我,也难逃一死!”
李望川冷笑一声:“太子赵瑾的阴谋,我早已知晓。你以为凭五千禁军,就能攻破我鹰嘴崖?今日擒你,便是要让太子知道,李家坪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转身对身旁的护卫队员道:“将李嵩关进地牢,严加看管。待日后,再将他与王坤一起,押往京城,交由新帝发落。”
“遵命!”护卫队员们应诺,将李嵩押了下去。
此时,李石头也赶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总领,吴统领,此次抛石车的表现如何?属下已经准备对抛石车进行进一步改良,增加射程与威力,下次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李望川拍了拍李石头的肩膀:“做得很好!抛石车此次立下了大功。后续改良,可在石弹中加入铁屑,增加杀伤力;同时,优化配重结构,缩短发射间隔。有你这样的能工巧匠,我们的武器定会越来越精良。”
“属下明白!”李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到抛石车的改良工作中。
夜色渐深,鹰嘴崖山寨内灯火通明。将士们在街道上欢呼雀跃,庆祝着活捉李嵩的胜利。村民们也从李家坪赶来,带来了丰盛的饭菜与美酒,与将士们一同庆祝。空气中弥漫着喜悦的气息,却也透着一丝淡淡的忧虑——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赵瑾的五千禁军还在襄阳府,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李望川站在了望塔上,望着远处襄阳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活捉李嵩,虽然重创了州府的势力,却也彻底激怒了太子赵瑾。五千禁军的战斗力,远非李嵩的州府兵可比,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艰难。
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畏惧。鹰嘴崖的防御固若金汤,抛石车、铁炮、连弩等武器精良,将士们士气高昂,村民们团结一心。只要做好万全准备,充分利用地形优势与武器优势,就一定能抵御住禁军的进攻,守护好这片家园。
“太子赵瑾,五千禁军……”李望川低声自语,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了,“无论你们是谁,只要敢来侵犯李家坪,我李望川定让你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