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通道入口处,已然化作了一片秩序彻底崩坏的癫狂炼狱。
最初那几个被“万蚁噬心痒痒粉”彻底侵蚀的修士,理智的堤坝早已被汹涌的奇痒冲垮,荡然无存。他们如同褪去了文明外衣的野兽,疯狂撕扯着身上一切能够撕扯的布料,昂贵的法衣在他们手中如同脆弱的纸张般碎裂。裸露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自身指甲划出的深刻血痕,皮开肉绽,有些地方甚至隐约可见森白的骨头,但他们仿佛彻底失去了痛觉神经,只剩下最原始、最疯狂的抓挠本能,仿佛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才能缓解那深入骨髓、钻入灵魂的极致瘙痒。他们的动作扭曲而狂放,如同提线木偶被无形的癫狂之手操控,在地上翻滚、用脊背猛撞粗糙的岩壁、双腿乱蹬、头颅狂甩,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混合着歇斯底里的狂笑、撕心裂肺的哀嚎、以及野兽濒死般绝望嘶鸣的诡异交响,仿佛在进行一场献给痒之邪神的、亵渎而疯狂的献祭之舞。
后方汹涌而来的修士洪流,被冲破困阵的狂喜和对宝藏的炽热贪婪驱使着,最初的惊骇仅仅让他们停滞了微不足道的一瞬。求生的本能和对机缘的渴望,压过了眼前这骇人景象带来的恐惧。
“滚开!别挡老子道!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
“他们中了暗算!小心那些彩色粉尘!用灵力护住周身!”
“冲过去!洞府就在眼前!里面的宝藏是我们的!”
有人试图以狂风术法强行开路,呼啸的风旋卷起弥漫的彩色粉末,却未能将其彻底驱散,反而让更细微、更刁钻的粉末颗粒如同拥有了生命般,扩散到更广的范围,无视了大部分仓促撑起的微弱灵力护罩,如同无形的瘟疫,粘附上更多人的衣袍、皮肤,甚至顺着呼吸钻入鼻腔。
“啊——!我的眼睛!痒!像有无数虫子在眼睛里钻!”
“什么东西!钻进我袖子里了!啊!手臂!我的手臂!”
“帮我!快帮我挠挠后背!求求你了!我受不了了!啊啊啊!”
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在人群中炸开,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冰水。第二个、第三个隐藏在阴影凹槽中的彩绘陶罐,在人群盲目的推搡和冲撞下,接连被触发,轰然碎裂!更多色彩斑斓、闪烁着不祥磷光的粉末如同地狱绽放的妖花,在狭窄的通道内接连爆开,将一片片区域染成梦幻而致命的地狱绘卷。新中招者几乎在瞬间就步了前者的后尘,加入了那狂舞抓挠的行列,疯狂地将身边的同伴也拖入这无底的痒痒深渊。
与此同时,李英俊布下的“迷踪幻影阵”被彻底激活,全力运转,将人心的贪婪、恐惧与执念无限放大、扭曲。那些侥幸冲过粉尘区的修士,眼前景象骤然剧变:不共戴天的仇敌狞笑着挥刀砍来;无数晶莹的灵石和耀眼的法宝如同雨点般从天而降;朝思暮想的意中人正褪去罗衫,媚眼如丝……他们或惊恐万状地对着空气狂劈乱砍,灵力如同不要钱般肆意挥霍;或痴傻癫狂地趴在地上,双手拼命抠挖着坚硬的岩石,指甲翻裂鲜血淋漓犹不自知;或一脸淫邪陶醉地扑向身旁的同门师兄弟、甚至是不相识的修士,紧紧抱住,上下其手,嘴里喊着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
“砰!砰!轰!”
李英俊精心布置的“阴雷子”开始奏响混乱的死亡鼓点。它们在人群脚下、在幻象的完美掩护中被接连触发,爆炸的声浪和骤然爆发的刺目强光,对于深陷幻境、精神早已紧绷到极限的修士而言,不啻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本能地发出惊恐的尖叫,像没头苍蝇一样疯狂逃窜,互相冲撞、踩踏,将更多的人撞入那彩色的、致命的粉尘迷雾,或是触发更多隐藏的、等待已久的致命机关。
通道顶部,那几乎完全透明、神识难察的“粘灵网”悄然垂落,如同潜伏已久的幽灵蜘蛛张开了捕食的罗网,将几个试图凭借精妙身法从人群上方跃过的修士精准笼罩。他们越是挣扎,那粘稠坚韧、蕴含奇异灵力的网线便缠绕得越紧,很快便被裹成了动弹不得的人形虫蛹,只能绝望地悬在半空,眼睁睁看着下方那如同群魔乱舞般的恐怖景象,感受着自身灵力被阵法一丝丝抽离的冰冷恐惧。
短短十余丈的通道,此刻已然成为了光影扭曲、怪声鼎沸、人影狂乱、丑态毕露的真正地狱入口。数十名修士在这里彻底迷失了自我,尊严、理智、道心,一切都在极致的奇痒和逼真的幻象面前土崩瓦解,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和丑态。后面尚未踏入这恐怖“舞池”的修士,看着里面那比妖魔巢穴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听着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癫狂诡异的笑声,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冻结,脚步如同生根般死死钉在原地,再也无法向前挪动半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贪婪与侥幸。
“魔域!这是九幽魔域!”
“那李英俊根本不是人!是来自地狱的邪魔!”
“退!快退!谁想送死谁进去!老子不玩了!”
恐慌彻底爆发,后面的人群开始疯狂地向后挤压,与前方仍存一丝侥幸、想要往前冲的人猛烈冲撞在一起,惨烈的踩踏事件瞬间发生,怒骂声、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交织成一片,洞府入口处彻底陷入了一片绝望的混乱深渊。他们耗尽心力,付出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才打破困阵,迎接他们的不是梦寐以求的宝藏,而是一个精心编织、极尽羞辱与残酷的恐怖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