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洞府入口处已然化作癫狂混乱、惨不忍睹的人间地狱时,这一切的幕后导演李英俊及其麾下“英俊盟”的核心成员,正安然置身于那间已被搜刮得一干二净的石室之内,饶有兴致地观摩着外面的“现场直播”。
一面由精纯水汽与微弱灵力巧妙凝聚而成的光滑水镜,稳稳地悬浮在众人面前,清晰地映照出通道内那不堪入目、却又莫名带着一种荒诞美感的景象。看着那些平日里或道貌岸然、或眼高于顶、或凶神恶煞的各方修士,此刻如同集体中了最恶毒的诅咒,抓耳挠腮,狂舞不休,做出种种匪夷所思、丑态百出的举动,王铁柱和赵小刀等人早已笑得东倒西歪,捶打着地面,眼泪不受控制地飙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快看那个自诩名门正派的家伙,抱着钱四海那胖子的臭脚喊亲爹!钱胖子的脸都绿了!”
“啧啧,血刀门那个以狠辣着称的独眼龙,把自己剩下那只眼睛都快抠出来了,还在那咧嘴傻笑,真是绝世‘凶’人啊!”
“高!实在是高!老大这陷阱布置得,简直是洞悉人性弱点,精准打击!看着他们这模样,比直接砍了他们还解气!”
就连一向清冷自持的苏沐雨和气质严肃冷艳的秦红玉,此刻也忍不住以袖掩面,香肩微微颤动,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神色,以及一丝连她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李英俊这种算无遗策、坑死人不偿命手段的隐秘欣赏。虽然这手段着实是损到了家,但亲眼看着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或明或暗与“英俊盟”为敌的竞争对手们如此狼狈不堪、尊严扫地,确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快与解气。
“好了,这场大戏的高潮部分,我们算是欣赏完了。”李英俊优雅地打了个响指,那悬浮的水镜术法应声而碎,化作点点晶莹的水汽消散于空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待下去,万一哪个气运逆天的家伙歪打正着,或者外面的蠢货们反应过来,找到了破解之法闯进来,岂不是坏了我们‘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格调?这完美的收官,容不得半点瑕疵。”
他悠然踱步到石室那面光滑如玉、刻画着简易星辰图案的后墙前,伸出手指,指尖悄然萦绕着那缕独特的、蕴含着混沌气息的灵力。他按照之前凭借灵魂本源感知到的、洞府原主人留下的隐秘序列,在墙壁上几处特定的、毫不起眼的星辰节点上,如同弹奏琴键般,依次轻轻点过。每一次精准的触碰,那对应的星辰图案便会微不可查地亮起一瞬,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与灵性,流转着微弱的光华。
这正是他利用自身远超常人的灵魂本源感知力,结合在搜刮洞府时发现的零星古老线索,推断并激活的、洞府原主人预留的真正后手——一条极其隐蔽、直通外界的应急逃生密道。
当最后一道蕴含着混沌气息的灵力精准注入最后一个节点,墙壁上那几颗被依次点亮的星辰骤然之间仿佛被无形的线条串联起来,光华流转,构成一个复杂而玄奥、充满道韵的微型星图烙印。紧接着,一阵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机括滑动声响起,面前那看似浑然一体、坚不可摧的玉壁,竟如同最精巧的机关门扉般,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勉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弥漫着淡淡霉味与地下湿气的幽深通道。一股带着泥土腥味和岁月尘埃的凉风,从通道深处幽幽涌出,轻轻吹动了众人的衣袂发梢。
“走吧,此间事了,该去寻觅下一处需要我等‘仗义出手’、‘排忧解难’之地了。”李英俊嘴角噙着一抹慵懒而戏谑的笑意,率先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黑暗未知的通道,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去赴一场寻常的郊游。
秦红玉、苏沐雨等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任何迟疑,立刻紧随其后,鱼贯而入。当最后一名“英俊盟”成员的身影彻底没入通道的黑暗之中,那面滑开的玉壁又悄无声息地、严丝合缝地恢复了原状,光滑如初,仿佛从未被开启过。石室内,只剩下那光秃秃的白玉床榻、空荡荡的石桌和书架,在顶部夜明珠投下的冰冷光辉中,寂然无声,诉说着此地已被彻底“净化”、寸草不留的事实。
密道内阴暗而潮湿,石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但通道颇为宽敞,显然是经过精心开凿。众人默不作声地行进,只有细微的脚步声在幽闭的空间内回响。约莫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了轰鸣的水声,并且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出口巧妙地隐藏在一处水量充沛、轰鸣震耳的巨大瀑布后方,湍急的水流形成了完美的天然声障与视觉幕布,将一切痕迹完美掩盖。
穿过那冰凉刺骨、力道十足的水帘,外界已是暮色深沉,残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将天边染成凄艳的血色,如同为今日这场闹剧献上的落幕礼。巍峨的陨星山脉在渐浓的夜色中化作了连绵起伏的漆黑巨兽剪影。回头望去,那处让他们收获颇丰、也让众多修士留下毕生心理阴影的上古洞府所在的山峰,早已融入沉沉的暮色与远山之中,再也难辨其踪。
“此次洞府之行,诸位觉得收获如何?”李英俊站在瀑布旁,任由激荡的水汽拂面,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满足与慵懒笑意,问了一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废话。
“盟主算无遗策,智计无双!我等心悦诚服!”众人异口同声,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兴奋与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既然如此,”李英俊朗声一笑,大手一挥,指向山脉更深处那未知的黑暗,“那便寻个山明水秀、易守难攻的宝地,论功行赏,好好休整一番。这广袤秘境,机缘无数,‘需要’我们英俊盟前去‘主持公道’、‘慷慨相助’的‘有缘人’,想必还多得很呢!”
一行人如同彻底融入夜色的幽灵,借着复杂地形的掩护与渐浓的黑暗,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莽莽苍苍的原始山林之中,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痕迹。真正做到了深藏功与名,只留下一个被洗劫一空、充满嘲讽意味的洞府,和一群仍在洞口处沉沦于无尽抓狂、屈辱与心理创伤深渊的“舞者”,作为他们此次完美行动的唯一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