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璟若回营后悠然自得地饮了两壶茶后,钱英等人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总算抵达营门口,紧接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边早有后勤军士抬来水桶,钱英急忙爬起来拿碗猛灌了一口进去。喝完之后,感觉口中味道不对,便疑惑地问道:“怎么是盐水?”
一旁的王璟若笑着说道:“让你喝你就喝,哪来这么多废话,我难道还能害你们不成?” 钱英此时喉中好似烈火在灼烧,也顾不得许多,一连喝了好几碗这才停下。
随着众将士陆续归来,王璟若看看时辰,便吩咐看守营门的军士道:“其余回来的人都留在营外,稍后我自有安排。” 说完,带着归来的将士再次来到校场之中。
待众人站定后,王璟若说道:“今日的第二项训练开始。” 说完,双手抱头,整个身体蹲到最低处后又缓缓站起。然后说道:“蹲前吸气,蹲时憋气,起时吐气,诸位照着我的样子,每三十下休息片刻,做满三百下。” 说完,便率先行动了起来。
下方众将士面面相觑,不明白王璟若这般锻炼的意图,但见他已经开始,也只好拖着沉重的双腿跟着做了起来。方才那二十里的奔跑早已把众人体力消耗殆尽,如今这看似简单的下蹲动作,却仿佛要将众人腿部的肌肉生生撕裂一般疼痛,没过多久,就有人倒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而王璟若很快完成了三百次下蹲后,又让赵书翰监督众将士完成,自己则朝着营外走去。
一出营门,便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黑压压一片,看这情形,未能按时完成的足有三成。王璟若冷着脸喝道:“若还没死就爬起来听我说话!”
那些将士个个无精打采地爬了起来,身子还在不停地摇晃。只听得王璟若说道:“今日下午你们不需要参加训练,休养半日,明日继续考察此项。若是十日后仍未能按时完成,那便不必参与训练了。从此之后,你们就充入后勤营中,去喂马养猪,打扫营地就行。”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大惊,要知道寻常军士每月饷银是三两银子,而后勤营中的军士每月饷银不过二两,再加上寻常军士有武器保养维护的费用,一年下来也有三十多两,若是自己节省些,从中克扣出十两并非难事,但这项费用后勤营的军士却是没有的。若果真被编入后勤营中,这一来一去一年下来就要损失二十多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于是场上瞬间骚乱起来。
王璟若此时怒喝一声:“安静!” 这一声他用上了内劲,直将场中众人震得双耳微鸣,顿时安静下来。只听王璟若接着说道:“我麾下不养无能之辈,诸位既然吃着朝廷的粮饷就应当听从军令。若是吃不了这份苦,大可不必留在此处。况且后勤营的军士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若是做得不好,我自会将其扫地出门。而且后勤营的军士,若是想去各营,只需通过我的考核便可。到时你们归到何处,全看自身本事,若是实力不济,就莫要埋怨他人。倘若我在军中听到些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到时军棍可是饶不了他的。” 说完,命众人回营休整。
而当校场的那些将士做完三百个蹲起时,几乎累得再也站不起来。看看将近中午,王璟若便安排众人吃饭。经过一上午的操练,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胃口,但听王璟若说下午还有训练,若是晕了过去就编入未达标的队伍中时,立刻强打精神将饭吃完。
到了下午,王璟若又带着众人来到一处湖泊边上,命众人游上二十个来回。这一关着实难住了许多人,后唐大多是北方将士,不识水性者居多,无奈之下,王璟若只能安排那些识得水性的军士仔细教导那些人游泳。如此折腾了整个下午后,众人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营中,勉强吃过晚饭,满营将士便倒在铺上呼呼大睡。
随着营中逐渐安静,除了巡逻的军士不时走过外,只有议事堂的灯火依旧亮着。
此时,常春和高行义两人晃动着酸痛的胳膊说道:“贤弟,你真要这样训练众人一冬吗?莫说寻常将士,就连我们两个都有些难以承受了。”
王璟若笑笑说道:“这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当年义父训练我的时候,可比现在艰苦数倍不止,而且到了后期,几乎是毫无预兆地突然开始,若不是我有功夫在身,只怕早就死了。若众将士能够熬过一个月,届时好处自然就会显现出来。” 接着又说道:“两位兄长功底好,又有功夫在身,这点训练想必难不倒二位,到时我再给你们加大些强度。要知道一旦战事爆发,我们要面对的是瞬息万变的军情,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若是没有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意志,又怎能做到出奇制胜呢?而我们作为将领更是如此,若是战时将士无恙,我们却先倒下了,岂不是让士气全无?”
常春和高行义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无奈只得点头答应。随后王璟若又对赵书翰说道:“赵师兄,你明日回晋王府一趟,向钟姑娘求些活血强筋的方子来,我自有大用。” 赵书翰点头应下。随后四人又商讨了一番,便各自去休息了。
此时王璟若躺在榻上,一时间难以入睡,他不停地思索着今日训练的情况,也深感前途未卜。虽然自己在满营将士面前夸下海口,但说实话,一冬之后,这些将士是否真能达到当初的预想,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想了许久,毫无头绪,无奈之下,他只能暗自给自己鼓劲,既然当初刘庆能够如此将他训练出来,想必广胜军的将士也能做到吧。
随后一连数日,皆是这样的训练,虽然众将士叫苦连天,但所获得的益处也是巨大的,尤其是每日训练之后,每人喝过一大碗苦药之后,第二天便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而到了十日后,王璟若果然如之前所言,将始终未能达标的千余军士编入后勤营中,又将后勤营的百余人补充进各营。自此,众将士便明白,这新任的指挥使大人是动了真格的,自然不敢再有丝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