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星的出现,如同在即将沸腾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冰水,瞬间冻结了全场。
陈明远脸色骤变,第一时间掏出加密通讯器联系分局,得到的消息让他瞳孔收缩——王启星在半小时前,以商讨“冥凰之印”细节为由接近守卫,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伤了两名精锐守卫,强行突破了禁闭室!
“王启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陈明远厉声喝道,试图稳住局面。
王启星却仿佛没听见,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嘲弄,扫过如临大敌的救世者协会众人和天文调查局成员,最后定格在脸色苍白的周屿身上。
“冥凰之印,涅盘重生?”王启星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乐园的背景音乐,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酷,“笑话。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承载者,连第三天都熬不过,就会在污染与力量的冲突中彻底崩溃,更别说像他这样……已经失控过一次的残次品。”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们抢他,无非是看中了那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熬过七天后可能获得的……超凡层次的力量。一个能驾驭黑暗,却未失去理智的终极兵器,谁不想要呢?”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无比幽深:“但是……我喜欢看,疯魔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王启星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如同电路板般的暗金色纹路,一股远比周屿身上更加凝练、更加有序,却也更加深邃恐怖的黑暗气息轰然爆发!他的双眼瞬间被纯粹的金色光芒取代,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燃烧的、非人的威严!
“拦住他!”千面和陈明远几乎同时嘶吼。
但太迟了!
王启星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模糊了一下,下一个瞬间,他已经越过了双方人员构成的防线,出现在了周晓晓身旁!
“妈妈——!”晓晓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王启星的手,覆盖着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提起一只无助的小猫,一把抓住了晓晓的后颈,将她拎了起来!
“不!!!”周屿和林薇的瞳孔同时缩成了针尖,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王启星拎着不断挣扎哭喊的晓晓,身形再次闪动,已然出现在了十几米外旋转木马的顶棚上!他俯视着下方瞬间陷入混乱和绝望的人群,如同神明戏弄蝼蚁。
“来吧,周屿!让我看看,你的‘爱’,到底有多大的力量!”王启星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在空气中回荡。
“追!”陈明远面色凝重,其他人员立刻展开追击。千面、骰子等人也化作道道残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而去。
一场在梦幻乐园中的死亡追逐,骤然上演!
王启星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他如同闲庭信步,在过山车呼啸的轨道上跳跃,在大摆锤荡至最高点时借力,在海盗船的船头驻足。他始终与追兵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手中的晓晓的哭喊声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不断切割着周屿的神经。
“愤怒吗?绝望吗?”王启星的声音如同魔音贯耳,直接钻进周屿的脑海,“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最基本的力量都掌控不了,像一只无头苍蝇!你以为靠着那点可怜的父爱,就能对抗真正的黑暗?幼稚!”
“你现在的力量,打打剧场里那个boSS级的小丫头还差不多!”
王启星的身影在跳楼机的钢架上闪现,俯视着下方气喘吁吁、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周屿。
“而我!已经踏入了超凡的领域!污染不再是诅咒,而是力量之源!黑暗与我同在!这才是进化的正确方向!而你,注定只是通往这个境界的一块垫脚石,或者说……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每一句嘲讽,都如同重锤,砸在周屿的心上。他体内的黑暗力量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疯狂涌动,脑海中的呓语与王启星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点点磨碎,视野边缘开始泛起血红色的光晕。
“把……女儿……还给我!”周屿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顾一切地催动力量,试图追上王启星。
终于,在王启星故意放缓速度,落在一座旋转观景塔的顶端平台时,周屿、陈明远、千面等人几乎同时从不同方向围拢上来,将他堵在了中间。
王启星看着状若疯魔、周身黑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周屿,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近乎愉悦的笑容。
“看来,火候差不多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因为极度恐惧而停止哭泣、只是不断发抖的晓晓,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柔地说:
“乖,帮你爸爸……最后一把。”
然后,在周屿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不——”字喊出的同时!
王启星覆盖着暗金色纹路的手,微微一紧。
“噗嗤——”
一声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的声音。
那颗戴着蓝色星星发卡、曾经洋溢着最纯真笑容的、晓晓的头颅,如同一个被过于用力捏碎的番茄,在王启星的手中……
轰然爆裂!
红白之物,溅射开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林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直接晕厥过去。
陈明远和千面等人全都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骇然。
周屿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看着王启星手中那具失去了头颅的、小小的、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看着那溅落在王启星脸上、却被他毫不在意抹去的血迹。
世界,在他眼中,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
脑海中,那一直喧嚣不止的疯狂呓语,在这一刻,消失了。
不是被压制,而是……融入了。
一种极致的、冰冷的、纯粹的黑暗,如同沉寂了万年的寒冰,从他灵魂的最深处,缓缓蔓延开来,吞噬了一切痛苦、愤怒、悲伤、以及……最后一丝,名为“理性”的东西。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王启星。
那双眼睛里,不再有挣扎,不再有痛苦,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
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