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市立医院脑科研究所的玻璃幕墙,凌晨三点的警报声被雨声搅得支离破碎。林墨踩着积水赶到时,警戒线已经在门口拉出一道荧光黄的弧线,李建国叼着半根快被雨水泡软的烟,看见他就挥手:“就等你了,老林。”
苏语抱着法医箱跟在林墨身后,顺手递过一副橡胶手套:“墨哥,死者是周明远教授,脑科研究所的核心专家,发现尸体的是夜班保安。”她话音刚落,林墨的目光就越过警戒线,落在研究所二楼亮着灯的实验室窗口——那里站着个半透明的身影,白大褂上沾着深色污渍,正是死者周明远。
“死者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男性,年龄五十六岁,”林墨一边走向电梯,一边轻声说,“颈部有勒痕,应该是致命伤,右手食指第二节有新鲜的划伤,像是被金属边缘划的。”苏语笔尖一顿,抬头看他:“墨哥,你还没进现场怎么知道……”
“他就在那儿。”林墨朝二楼偏了偏头,李建国会意地拍了拍苏语的肩膀——这是他们三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从十年前一起碎尸案开始,林墨能看见死者鬼魂的能力就成了破案的特殊助力,苏语负责记录分析,李建国统筹调度,这组合从没有失过手。
实验室的门被暴力撞开,门锁处的金属变形扭曲。周明远的尸体倒在实验台旁,脖子上缠着一根数据线,皮肤已经泛起青紫。苏语立刻架设现场勘查灯,林墨蹲下身时,周明远的鬼魂飘到他身边,声音带着死后的空洞:“是他……他拿走了芯片……”
“谁?芯片是什么?”林墨压低声音,手指拂过死者颈部的勒痕,“勒痕边缘有网格状压迹,应该是带纹路的数据线,受力点在右侧,凶手可能是左撇子。”苏语闻言立刻凑近拍照:“墨哥,你看实验台——”
实验台上放着一台从未见过的仪器,金属外壳上印着模糊的“记忆移植原型机”字样,屏幕已经碎裂,旁边散落着几根连接脑部的电极针,其中一根的针尖沾着微量脑组织。林墨拿起电极针仔细观察,周明远的鬼魂突然激动起来:“他要阻止我……阻止我销毁那些记忆……”
“销毁什么记忆?”林墨追问,却见鬼魂的身影开始闪烁,像是被什么力量干扰。李建国这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初步调查报告:“老林,我们查了周明远的人际关系,他最近和一个叫张磊的男人来往密切,张磊三个月前因为故意伤害罪入狱,上周刚保释出来。”
苏语突然指着仪器旁的电脑:“墨哥,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一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名是“死刑犯记忆移植实验记录”。林墨的心沉了一下——记忆移植是国际上明令禁止的研究,周明远竟然在偷偷做?
尸检在法医中心进行。苏语操作着解剖台的升降按钮,林墨拿着解剖刀划开死者的头皮,周明远的鬼魂在解剖台旁徘徊,断断续续地说:“我只是想研究……研究犯罪记忆的形成机制……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林墨一边分离颅骨,一边问,“你移植了谁的记忆?”
“陈山……死刑犯陈山……”鬼魂的声音颤抖,“他五年前杀了一家三口,执行死刑前我取了他的脑组织……移植给了志愿者……”
苏语手里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托盘里:“墨哥,陈山?就是那个号称‘完美犯罪’的连环杀手?当年案子还是李队负责的!”
林墨点点头,目光落在死者的脑组织上:“周明远的下丘脑有出血点,应该是在被勒死前受到过撞击。苏语,查一下‘记忆移植原型机’的来源,还有那些志愿者的名单。”
这时李建国推门进来,脸色凝重:“老林,有新发现。张磊的保释担保人是周明远,但张磊今天早上失踪了,他的家里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还发现了一根和现场相同的数据线。”
林墨放下解剖刀,看向周明远的鬼魂:“张磊是不是你的志愿者?你把陈山的记忆移植给了他?”
鬼魂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点头:“张磊有反社会倾向……我想通过移植陈山的记忆,观察犯罪人格的形成……可他越来越失控,他开始模仿陈山的作案手法……我想销毁数据,他就来了……”
“模仿作案?”李建国立刻掏出对讲机,“通知各分局,排查最近一周的凶杀案,有没有和陈山当年作案手法相似的!”
苏语这时敲了敲电脑屏幕:“墨哥,我破解了加密文件夹,里面有五个志愿者的名单,张磊是最后一个,前四个都在三个月内失踪了!还有一份实验日志,周明远在日志里写,张磊的记忆排斥反应最严重,已经出现了身份认知障碍,他分不清自己是张磊还是陈山。”
林墨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死者的右手:“苏语,检测一下这根划伤的指纹里有没有其他人的dNA。”
检测结果很快出来,划伤处的dNA和张磊完全匹配。李建国立刻下令全城搜捕张磊,林墨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周明远的鬼魂一直在重复“芯片”,可现场和尸检都没发现芯片的痕迹。
“苏语,再查一下实验日志的最后几页,”林墨说,“周明远有没有提到芯片的具体内容?”
苏语滑动鼠标,调出一段加密音频:“这里有段录音,是他昨天录的。”
音频里传来周明远急促的声音:“张磊的记忆已经完全被陈山覆盖了,他知道了我移植记忆的真正目的——不是研究犯罪人格,是为了提取陈山隐藏的赃款位置。芯片里存着完整的记忆片段,必须毁掉它,否则……”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电流的杂音。 李建国猛地站起来:“原来这老小子是为了钱!陈山当年抢了两千万,一直没找到赃款下落!”
林墨的目光落在解剖台旁的鬼魂身上:“芯片在哪里?”
周明远的鬼魂飘到窗边,指向市立医院对面的废弃工厂:“我藏在那里的仓库里……张磊知道了,他一定会去拿……”
警方立刻包围了废弃工厂。仓库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李建国示意手下埋伏在两侧,林墨和苏语跟在他身后,慢慢推开门。
仓库里堆满了废弃的医疗器械,张磊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芯片,嘴里喃喃自语:“钱……都是我的……”他的声音一会儿粗一会儿细,像是两个人在说话。
“张磊,放下芯片!”李建国大喝一声。
张磊猛地转过身,眼睛里布满血丝:“是你们!周明远那个老东西,他以为能控制我?我是陈山,我才是主人!”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朝最近的警察冲过去。
混乱中,林墨看见周明远的鬼魂飘到张磊身后,似乎想阻止他。张磊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动作顿了顿,李建国趁机扑上去,将他按在地上。
芯片掉在地上,苏语立刻捡起来收好。张磊还在挣扎,嘴里喊着陈山当年作案的细节,那些只有警方和死者家属知道的秘密,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回到警局,苏语将芯片连接到电脑上,调出了里面的记忆片段。画面里是陈山藏赃款的过程——就在市立医院地下停车场的通风管道里。李建国立刻带人去搜查,果然找到了两千万现金。
张磊被送去做精神鉴定,结果显示他的大脑神经元已经出现不可逆的损伤,完全认定自己是陈山。周明远的实验日志被封存,涉及的相关人员都被立案调查。
雨夜已经停了,晨曦透过法医中心的窗户照进来。林墨看着周明远的鬼魂慢慢消散,最后只留下一句“对不起”。苏语递过一杯热咖啡:“墨哥,案子结了。”
李建国拍了拍林墨的肩膀:“这次又多亏了你。不过说真的,这记忆移植也太邪乎了,人要是连自己的记忆都不能掌控,还算是自己吗?”
林墨看着窗外的朝阳,没有说话。他知道,周明远的死不是结束,只要有人觊觎这种禁忌的技术,就还会有下一个“张磊”,下一个受害者。而他能做的,就是继续站在生与死的边界,让死者开口,让真相大白。
苏语收拾好实验台,发现林墨的笔记本上写着一行字:“记忆是灵魂的指纹,不该被篡改,更不该被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