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灰焰笼罩全塔,古塔本以为能凭自噬换来重生。
可就在灰篇显影的瞬间,脚下深渊中传出震彻灵魂的心跳。
“咚——”
一次比一次沉重。
黑暗之下,裂缝缓缓张开。
那不是石裂,不是塔根碎响,而是 一双眼睛睁开 的声音。
它们太大,几乎铺满整个城下深渊。
眼珠没有瞳孔,只有一层层魂火旋涡,在翻涌、在逆行。
那目光一投来,众生皆觉得自己不过是被遗忘字迹旁的一点污渍。
“终于……还是启了。”
声音低沉,如同从千古未翻的书页间滚落。
虚空中的火人倏然止息,它不是被灰焰湮灭,而是自愿退散。
因为与它相比,深渊中苏醒的存在才是真正的 塔源之主。
未归者们在痛苦与恐惧中倒下,他们的魂链一一断裂。
那目光一照,便像是史誓皆被剥离。
萧砚竭力支撑,焚笔几乎要从手中滑落。
他第一次感受到,不是对抗敌人,而是对抗“书写万物的笔”本身。
灰焰燃起的 誓史灰篇,在深渊眼的注视下开始抖动。
那些文字扭曲、变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涂抹。
“这不是真生。”
深渊之声缓缓道。
“灰篇,不过是你们拼命的遮羞纸。史要归史,誓要归誓。灰者……必成劫。”
随着话音,灰篇表面的纹路破碎,一条条裂缝蔓延,像是要撕开新生的幻象。
城中,建筑开始沉陷。
街道上的石板化为灰尘,燃成无形。
幸存的百姓被深渊之眼一照,整个人影便从时空抹去。
城防早已无力,那些魂潮反扑而来,竟主动投身深渊。
它们在火海中欢笑尖啸,好像找回了真正的归宿。
“魂潮……原来是祂的溢出!”
有人绝望呐喊,却已来不及逃脱。
萧砚咬牙,浑身灵魂之火熊熊燃烧。
“史若不可守,誓若不可立,那我便以命写下第三篇!”
他举起焚笔,直刺眉心。
血流顺笔,滴落虚空。
顷刻之间,灰焰化作火河,与裂劫之焰对撞。
一道火幕横贯城空,将深渊目光稍稍遮住。
未归者残魂纷纷汇聚,像是流星坠入笔锋,融入那一击之中。
深渊眼却并未退缩,反而更冷:
“你以为血火能立篇?
你以为誓能逆史?
愚昧……但也有趣。”
声音轰鸣,震得整座塔险些崩塌。
而祂的眼眸深处,逐渐映照出另一个影子——
那影子,正是 萧砚自己的身影。
但不同于现实的他,那影子周身笼罩黑焰,手中笔已燃成黑灰。
这是一个“被深渊改写的未来之砚”。
萧砚望着那影子,心底涌起难言的寒意。
他知道,那并不是幻象,而是 深渊即将书写的未来史页。
一旦这影子真正踏出,便意味着史与誓彻底覆灭,灰篇化劫,而“他自己”将成为祂的代笔。
“来吧,并主。”
深渊之声低语,似在劝诱。
“放下抵抗,归于眼中,你才是真正的塔主。”
萧砚紧握焚笔,指尖的血流不停,胸腔燃烧,眼中火光与灰焰交织。
他低声回道:
“若要我堕史……先看我笔能否割断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