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衔月啊……”
谢栖月哑然失笑，揉着手边林枫的脑袋，发现她的发顶乱乱的，便起身拿过木梳，帮着她慢慢打理，“姐姐平日里是怎么和你说的？”
“姐姐！我知道家族荣耀，也知道家里培养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应该……”
谢衔月争辩的声音弱了下去，离开茶几，一头扎进姐姐怀里，
“但是那姓贾的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连我们这些后院女眷都知道，他贪墨国库不说，还草菅人命无法无天，不过仗着圣上信任他，别人也找不到证据参他罢了……”
“姐姐怎么可以嫁到这种地方去！”
“……”
“……好啦好啦，衔月不哭。”
谢栖月顺手从妆匣捡出一根冰透的发簪，替林枫簪好头发后，又搂过抽噎的妹妹，“好衔月，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不是么？”
“有些事……？”
林枫茫然地眨眨眼，但谢衔月像是听懂了，直接站了起来，“姐姐！”
“嘘，别说出去。”
谢栖月莞尔一笑，拿起一块桃花酥递给谢衔月，只不过，难得的，面对一贯喜爱的酥饼，谢衔月不吃，反倒塞给了林枫，“你吃。”
“欸？”
林枫挠挠头，当她还在赌气，顺从地啃了起来，眯着眼睛享受时，又见她拿了好几块，一股脑全塞给谢栖月，“姐姐也吃！”
“姐姐不……好好好，姐姐也吃。”
谢栖月本不想吃，拗不过她，只能接了过来，“衔月，我同父亲说过了，大婚过后，他便不再拘着你，那时，你想留在家中也行，想……”
“……”
“……嗯！”
谢衔月轻嗯了一声，语气有点怪怪的，栖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顿在原地，抬头望向她，
“衔月！你……”
“！！！”
听着二人的对话，林枫又看到谢衔月的脸上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忍不住睁大了双眼，手上的半块酥饼落到地上，她挣扎着想要站身。
但她没站起来，只觉得面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一只青葱玉手扶住了她，恍惚间，她看到，谢衔月将自己与姐姐一同放到床上，声音轻得像是担心惊醒了她们，
“姐姐，林枫，我想了好久好久……但我一直都明白……”
“比起梦想什么的，我还是更希望，姐姐你……能够平安喜乐。”
“……”
……
“林枫……”
“林枫，你醒醒啊……出事了……”
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林枫嘟囔着，扭头翻了个身，“栖月姐姐，我要睡觉嘛……”
“林枫……别睡了……我求你了……”
谢栖月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中满是恐慌，林枫这才睁开眼睛，昏昏沉沉间，发现自己和谢栖月在一处小房间里，还被绑了起来，
“这是……”
“是衔月……我早该想到的……”
谢栖月喃喃着，像是在和林枫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见状，林枫卯足了劲，蠕动着挣扎两下。
所幸对方不了解灵师的力量，也不懂专业的捆缚方法，随着林枫的动作，绑着她的绳索应声而裂，她站起身，顺势把谢栖月也放了出来。
做完这些，谢栖月才回过了神，只见她深吸几口气，硬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枫，我是中午醒的，先前还听到了接亲的声音……到现在已经是黄昏了，还是没人发现我不在，所以我怀疑，是衔月她替我……”
谢栖月虽然慌张，但交代事情非常清楚，林枫反握住她，温暖的手心给了她力量，“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我们去找父亲！”
谢栖月迟疑片刻，拉过林枫跌跌撞撞地出了门，“父亲肯定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这件事，不会同意衔月去的。”
“嗯……”
林枫默默跟着她，一路上，大红爆竹残留的纸屑铺满地面，满目通红中，足以窥见先前那番喜庆热闹的场面。
她看谢栖月抿着唇，眼神从慌乱到无比的坚定，冲到谢父书房，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门内，谢太师正端坐在座椅上，像是已经等候多时了，旁边，还有一妇人坐在下首，不断用手帕拭泪，“栖月……”
“爹！娘！衔月她……”
在看到二人的那一瞬间，谢栖月僵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她迟疑片刻，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们……不知道……对吗……”
“不，我知道。”
谢太师站了起来，本想扶住女儿，却又在半路收回了手，背过身去，“你去收拾行囊吧，我已经和程道长说好了，他会连夜带你离开。”
“至于衔月那边，你不必多想，她可以……”
“爹！”
谢栖月目光悲切，连连后退，“衔月并不知晓我们的计划，她一个人在那，又如何能躲过贾家这么多的眼线，找到那些证据！”
“唉……”
谢太师重重一叹，望着整齐叠放的官服，挺起了腰杆，“栖月，衔月也是我的女儿，她远比你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
“更何况，事到如今，是否有周全的计划……真的还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