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粉厂地下通道的空气像浸过冰的棉絮,潮湿又压抑。
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若有似无的檀香,顺着幽深的通道蔓延,每走一步,鞋底都能感受到水泥地面的冰凉,还伴随着细微的回声,在空旷的通道里荡开涟漪。
苏砚攥着母亲的珍珠发饰,指尖的温度几乎要将冰凉的珍珠焐热,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越往深处走,跳得越急促。
“快到了,按地图标记,通道尽头就是囚笼入口。”
老周的声音压得极低,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沙哑,手电筒的光束在他前方晃动,照亮了布满裂痕的通道壁。
壁上还残留着几张褪色的旧照片碎片,正是之前苏砚见过的红衣女照片,只是此刻碎片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焰灼烧过,透着诡异的气息。
阿武跟在最后,手里紧紧抱着实验记录本,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身后,以防有人尾随。
三人的脚步声在通道里交织,显得格外清晰,偶尔传来头顶滴落水珠的“滴答”声,打破短暂的寂静,却更添了几分阴森。
苏砚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手里的黑色金属牌被攥得发烫,上面“执念囚笼的钥匙,是你的眼泪”这行字,像烙铁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却莫名觉得胸口发闷,眼眶发酸——
一想到母亲可能就在前方,承受着执念侵蚀的痛苦,她就忍不住鼻尖泛热。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模糊的轮廓。
老周停下脚步,手电筒的光束直射过去,照亮了一扇巨大的铁门。
铁门足有两人高,表面锈迹斑斑,却依旧透着厚重的压迫感。
门楣上用阴刻的手法刻着四个大字——
“执念囚笼”,笔画扭曲,像是用鲜血勾勒而成,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暗红光泽。
而门把手上,赫然挂着一枚铜扣——
正是母亲留下的“影”字扣,铜扣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金光,与苏砚口袋里的“缝”字扣遥遥呼应,仿佛在相互感应。
“是这里了。”
苏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两步,目光死死盯着那枚铜扣。
这是她离母亲最近的一次,近到仿佛能感受到母亲残留的气息。
老周走上前,仔细观察着铁门,眉头皱起:
“这扇门是影缝特制的,普通方法根本打不开,看来真的需要按金属牌上的提示来。”
苏砚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抹眼角——
不知何时,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想起母亲失踪的这三年,想起无数个深夜对着母亲的照片发呆,想起追查线索时遇到的危险,所有的委屈和担忧在这一刻爆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颤抖着伸出手,将指尖的泪水轻轻滴在门把手上的“影”字扣上。
泪水触碰到铜扣的瞬间,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金光瞬间暴涨,将整个通道照亮。
铜扣上的“影”字仿佛活了过来,顺着门把手上的纹路蔓延,在铁门上勾勒出复杂的图案。
紧接着,铁门开始剧烈地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部苏醒。
“退后!”老周一把拉住苏砚和阿武,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铁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更浓重的寒意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黑色污渍特有的腐臭味。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顶部悬挂着几盏破旧的白炽灯,灯光昏黄,勉强照亮了整个囚笼室。
空间中央,矗立着一个透明的囚笼,像是用特殊玻璃制成,泛着淡淡的蓝光。
囚笼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角落——正是苏砚的母亲苏兰!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旧衣,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
最让苏砚心惊的是,母亲的身上缠着一道道黑色的锁链,锁链像是有生命一般,紧紧地勒在她的四肢和脖颈上,黑色的污渍顺着锁链蔓延,爬满了她的大半截手臂,看起来触目惊心。
“妈!”苏砚失声喊了出来,想要冲过去,却被老周死死拉住。
“别冲动!”老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苏砚这才注意到,囚笼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身形佝偻,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复杂的影缝符号,一双没有瞳孔的黑洞洞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门口,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听到苏砚的声音,囚笼里的苏兰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迹。
“妈!你怎么样?”苏砚心疼得浑身发抖,眼泪掉得更凶了。
戴青铜面具的人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苏砚三人,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沙哑而诡异:
“苏砚,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话音落下,那人缓缓抬起手,摘掉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当面具下的脸暴露在灯光下时,苏砚和阿武同时僵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张脸,赫然是老周!
此刻的老周,完全没了之前的温和慈祥,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疯狂,与之前那个递草药、送温暖的“保护派前辈”判若两人。
“老周……怎么会是你?”苏砚的声音带着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帮助她、引导她的老周,竟然就是戴青铜面具的掠夺派成员!
阿武也瞬间警惕起来,下意识地将实验记录本抱得更紧,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冰冷地盯着老周:
“你到底是谁?真正的保护派在哪里?”
老周没有回答阿武的问题,目光死死锁定在苏砚身上,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苏砚,从你第一次带着红衣女的照片来找我时,我就知道,你就是我找了三年的‘完美载体’。”
他的笑容越来越诡异,苏砚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落入了老周的圈套。
之前的所有帮助和提示,不过是他为了引她一步步走向囚笼的诱饵。
苏砚攥紧了手里的金属牌和珍珠发饰,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看着囚笼里虚弱的母亲,又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老周,心中的震惊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失控。
而老周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的笑容越发得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