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英高中图书馆门口的梧桐叶被午后的风卷得打转,阳光透过叶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空气里的紧绷感。
苏砚攥着阿夏的手腕,指尖还残留着起源铜扣的余温——
方才阿夏突然说“他来了”,两人刚躲到图书馆的廊柱后,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马路对面,车门打开时,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下来,手里捧着个透明的水晶球,正是被他抢走的真执念结晶。
阿夏的指尖泛着极淡的银光,她凑到苏砚耳边,声音发颤:
“姐姐,我感受到他的执念……好重的悲伤,像浸了水的棉花,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砚顺着阿夏的目光看去,男人的头发有些凌乱,风衣领口别着枚黑色的“掠”字扣,却没戴青铜面具——
这是苏砚第一次看清他的脸,眉眼间竟和林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底那抹化不开的疲惫,像极了林薇说起“爸爸”时的神情。
“你们不用躲。”
男人的声音隔着风传过来,他停下脚步,将执念结晶举到胸前,水晶球里的黑色能量缓缓流动,“我只想和苏兰谈,不伤害孩子。”
廊柱后的母亲轻轻拍了拍苏砚的手背,示意她别担心。
她走出阴影时,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的落叶,“影”字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林正明,你终于肯摘下面具了。”
母亲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三年前你带走林薇,用她的执念能量做实验,现在又抢结晶,到底想干什么?”
被称作林正明的男人身体一僵,握着结晶的手微微发抖:
“我只想复活薇薇……她生病走的时候才十七岁,我还没来得及陪她好好过一个生日。”
他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个粉色的发夹,正是林薇小时候的样子,“掠夺派说,执念结晶能重组她的意识,只要能量够强,她就能回来。”
“回来的不是林薇,是被扭曲的执念怪物。”
母亲往前走了两步,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放着半块碎镜——
正是阿夏那面镜子的另一半,镜片上还留着林薇当年刻的公式残影,“这是薇薇留在画室地板下的,她在里面藏了自己的执念碎片,你听听,她想说什么。”
母亲将碎镜凑到结晶旁,两道微光交织的瞬间,阿夏突然捂住胸口,眼眶泛红:
“他在哭……薇薇在说‘爸爸,别再执着了,我不想你变成怪物’。”
林正明的呼吸骤然急促,他伸手想去碰碎镜,指尖刚碰到镜片,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碎镜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十七岁的林薇,穿着蓝白校服,发间别着粉色发夹,正对着他笑。
“不可能……”
林正明后退半步,结晶里的黑色能量开始躁动,“薇薇明明说过,想和我一起去看海边的日出,她怎么会不想回来?”
“她想让你好好活着,不是活在执念里。”
母亲的声音软了些,她将碎镜放在台阶上,“三年前你为了找复活的方法加入掠夺派,把薇薇藏在实验室里提取能量,她没怪你,只是偷偷在镜片上刻下封印公式,怕你被掠夺派利用。
你以为抢了结晶就能救她,可你看看结晶里的能量——
全是你这些年的痛苦和不甘,这样复活的‘薇薇’,会是你想要的吗?”
林正明低头看着结晶,水晶球里的黑色能量渐渐褪去,露出里面一点微弱的银光——
那是林薇最初的执念,纯净得像初生的月光。
他突然蹲下身,双手撑着膝盖,肩膀剧烈颤抖:
“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薇薇,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他想起那些被掠夺派抓来的实验体,想起林薇每次被提取能量时痛苦的表情,想起苏砚说“执念的本质是爱”,眼泪终于砸在结晶上,晕开一圈银光。
阿夏悄悄拉了拉苏砚的衣角,指尖的银光更亮了:
“姐姐,他的执念在变轻,像冰雪在融化。”
苏砚点点头,看着林正明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个小瓶子,瓶身贴着张标签,上面写着“执念遗忘剂”——
和之前掠夺派成员用的一样,透明的液体里泛着冷光。
“这是掠夺派给我的,说喝了就能忘记薇薇,忘记所有痛苦。”
林正明拧开瓶盖,刺鼻的气味飘过来,“可我舍不得……就算疼,我也想记得她的样子,记得她喜欢吃草莓蛋糕,记得她画的第一幅画是我。”
他举着瓶子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瓶盖拧回去,“苏兰,你们说执念能修复,那我的执念……还能修好吗?”
“能,但需要你自己先放下‘复活’的念头。”
母亲往前走了两步,刚想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遗忘剂,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
是保护派的车,红蓝相间的灯光划破天空,正往这边赶来。
林正明脸色一变,猛地将结晶塞进母亲手里:“这个还给你们,我先躲躲——保护派的人不会放过我的。”
“等等!”
苏砚喊住他,从口袋里拿出林薇之前画的画——
画的是父女俩在海边看日出,画纸角落写着“爸爸,我在天上看着你”,“这是林薇醒了之后画的,她让我交给你。”
林正明接过画,手指轻轻拂过画纸上的线条,眼眶又红了。
他把画叠好放进风衣内袋,转身往黑色轿车跑,“苏砚,等我想清楚怎么面对薇薇,我会回来找你们修复执念的!”
轿车发动时,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挥了挥手,“别担心,我不会再帮掠夺派了!”
黑色轿车消失在马路尽头,保护派的车也停在了图书馆门口。
带头的成员走下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苏兰女士,我们收到消息,掠夺派的残余势力在城郊聚集,他们好像在找‘影缝的起源地’,想启动新的裂网关。”
他将文件夹递给母亲,里面夹着张地图,标注着老城区“影缝巷”的位置,“老周先生让我们转告你,起源地有创始人留下的执念核心,需要起源铜扣才能启动守护模式。”
母亲翻开文件夹,目光落在地图上的红色标记处:
“影缝巷……我当年和老周一起去过,那里有个旧铜铺,核心应该藏在铜铺的地下室里。”
她抬头看向苏砚,眼神里带着欣慰,“砚砚,你现在能主动控制能力,阿夏也能感知执念,保护派的新使命,需要你们俩一起完成。”
阿夏攥紧苏砚的手,指尖的银光还没褪去:
“苏兰阿姨,我会好好学修复执念的,我想帮林薇姐姐,帮林叔叔,帮所有被执念困住的人。”
她看了眼地上的碎镜,镜片里的微光还在闪烁,像是林薇在点头。
苏砚捡起碎镜,将它和母亲手里的结晶放在一起,两道光融合的瞬间,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执念——
是林薇的,带着安心的感觉。
“林叔叔会想通的,”苏砚轻声说,“就像陈怀安叔叔一样,只要记得爱,执念就不会变成怪物。”
保护派的成员正在检查图书馆周围的环境,其中一个走到母亲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母亲的脸色微变,她将文件夹递给苏砚:“你们先回砚知堂,把结晶和碎镜收好,我跟保护派的人去趟城郊——
他们说掠夺派的残余势力在工厂里藏了实验设备,可能还会有危险。”
“我跟你一起去!”
苏砚拉住母亲的手,指尖的金光泛起来——
自从能力进化后,她总能在母亲有危险时感知到不对劲,“阿夏能帮我们感知执念,我们一起去更安全。”
阿夏也用力点头:“对,苏兰阿姨,我能帮上忙的!我能感受到坏人的执念,能提前预警!”
母亲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将起源铜扣从脖子上摘下来,挂在苏砚脖子上:
“这个你戴着,能屏蔽掠夺派的信号。我们先去工厂看看情况,要是有危险,你们就先撤,别逞强。”
阳光渐渐西斜,梧桐叶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苏砚握着母亲的手,阿夏攥着她的另一只手,三人往保护派的车走去。
上车前,苏砚回头看了眼图书馆门口的台阶——
那里还留着林正明刚才站过的痕迹,风吹过,仿佛还能听到他低声的啜泣,和林薇温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关于爱与执念的歌。
保护派的车发动时,苏砚摸了摸脖子上的起源铜扣,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让她觉得安心。
她知道,接下来还有很多危险在等着他们——
掠夺派的残余势力、影缝的起源地、创始人的执念核心……但只要她们在一起,只要还记得“执念的本质是爱”,就一定能把所有扭曲的执念都修复好,就像母亲说的那样,用爱守护每一个珍贵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