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璇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方才缓缓开口,“李师伯,余师伯,各位前辈,掌门。可以确认的是,在玄州东部肆意妄为的月影司,与丝主并无直接关联。他们的手段只是徒有其表,或者说,只是沿用丝主手段的名字,本质上还是傀儡操控。只不过,月影司的手法很精妙,与丝主的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处。”
阁楼中,几位元极仙宗的老人听完卿璇的调查结果后,心中压抑的大石还未来得及完全放下,便因接下来的话,又不得不重新举起。
“但是,月影司似乎将丝主奉为祖师。并且在全力搜寻有关丝主的一切。”卿璇极为凝重地说道。
“师姐,那名在沪芏城作乱的月使,可曾伏诛?”萧晟烽赶忙问道。
见卿璇无奈地摇头,李师伯面色一沉,“卿丫头,那月使实力不过化神期,如何在你手中逃脱?莫不是有何变故?”
“李师伯,是有人出手将其救下。实力至少在返虚五阶以上。”卿璇黛眉紧皱地回复道。
“你那里如何了?”一直闭目聆听的余师伯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眼眸望着萧晟烽,缓缓说道。
“目前为止,仅仅拿到沪芏城城主府的罪证,尚无法与钧天古门联系在一起。但在师姐的帮助下,我们擒获了一名陆阎罗口中“上使”的手下。”萧晟烽将自己这边任务的进度简单汇报。
几位老者微微颔首,为首的李师伯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缓缓说道,“小家伙们辛苦了。接下来,小酒柩,月影司的事情就交给你继续调查。”
“至于钧天古门,倒行逆施!卿丫头,你负责处理此事。萧晟烽,你全力配合。”
“林枫的考验已经结束。你们也不需要藏头露尾的,把自身实力全部拿出来!”
李师伯言语中透着一股不可置否的威严,众小辈赶忙起身应允行礼。
“那么,接下来,我们先议一议,是否任命林枫为隔代小元极主事人。”余师伯枯槁的手掌轻轻摆动,示意众小辈坐下,正在说道。
听到“小元极主事人”六个字,林枫心中一凛。他虽然是卿璇的弟子的关门弟子,但对于这个神秘的组织,并不了解,甚至一无所知。只知道这是一个在元极仙宗极为神秘、实力强大,且行事低调的组织,致力于维护人族的安定,谋求人族昌盛繁荣。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林枫不过刚刚正式加入,便被提名隔代主事人,属实有些出人意料。不仅是林枫,就连余师伯和其他几位长老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小元极的门槛极高,能够成为其正式成员的,无不是元极仙宗的顶尖天才。虽说林枫的天赋绝佳,但加入时间如此之短,竟然要直接任命为隔代主事人?
“这……是否太过草率了?”李师伯皱了皱眉,缓缓说道,“林枫虽然资质不错,身怀异宝,但他毕竟修为尚低,经历也浅薄。小元极肩负重任,关系重大,需得慎之又慎。”
李师伯身侧的一位老者也点了点头,“李师弟所言有理。诸位应该知道,每一位小元极成员,都关系到组织的安危和诸多秘密。而且如今下一任主事人还没确定,贸然钦定隔代主事人,恐有不妥。”
面对两位长辈的质疑,酒柩却显得异常坚定,“吴师伯,李师伯,我知道诸位的顾虑。但请相信我的判断。林枫虽然资历尚浅,但他心性坚韧,意志不拔,屡次在危难之际展现出远超同阶的潜力和智慧。而且,他是被神庭认可的绝世天骄,未来一定会站在大陆之巅。更重要的是,他的伴生灵宝是迄今为止,还有两种形态尚未觉醒。宗门内乱一战,林枫的表现,我想诸位应该记忆犹新吧。”
酒柩看向林枫,继续道,“还有一点,我想强调一下,自玄清掌门离去以来,小元极有多久没有扩宽疆域,现如今元极仙宗范围内人族的生活是否比玄清掌门在世时更好,有多少元极仙宗的天骄还未成长道加入“小元极”,便战死于歹人之手。立林枫为隔代主事人,不仅是对他的保护,更是为了给予压力,更好地利用他的潜力,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
酒柩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枫,“而且,林枫迄今为止,给我们的惊喜还不够吗?连半步归道都无法撼动分毫的宝塔;轻易传送的阵旗;对战月使时,破开阵法的诡异法则;腰间随意掩盖、变换气息本源的古玉;肆意穿梭空间的飞梭;还有那两道由伴生灵宝撑起的阙门。大家难道不觉得,林枫身上的一切,与当年的玄清掌门一样吗?我有时甚至怀疑,林枫就是失去记忆的玄清掌门!”
酒柩的一席话语,阁楼内的气氛明显凝重了起来。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林枫展现出来的天赋,发生在林枫身上的事情,与当年艳压大陆的玄清如出一辙。当然众人并不认为,林枫就是玄清,都知道这是酒柩的话术,但在坐的所有人都知道,林枫身上的一切,和玄清一样,已经超出元极大陆!
那位一直沉默寡言,气息最为深不可测的青袍青年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洪钟,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空灵感:“酒柩所言,或有道理。但任命隔代主事人,事关重大。”
“三年为限!”青袍青年伸出三只苍老的手指,灵动的眸光落在林枫身上,“林枫若是可以得到三名以上长老的认可,便授予隔代主事人的身份。”
“林枫。”
“晚辈在。”林枫正襟危坐,沉声说道,目光迎上青袍青年的灵动双目。
“哈哈哈,放轻松些。”青袍青年摆手笑道,“小元极的目标,不是一统大陆,而是“守护,共生”。说白一点就是,守护人族基业,发展人族文明,修士与凡人平等共生”
“你可愿意与我们一起实现这个目标?”
“晚辈愿意!”林枫起身朗声说道。
“好!接下来三年,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表现。不是简单地完成任务,而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看见你为“小元极”的目标,做出的努力。至于你身上不同寻常之处,宗谁身上没有点秘密。”青袍青年缓缓说道。
这时,酒柩再次开口说道,“既如此,林枫便以“见习执事”的身份开始,逐步接触组织的核心事务。当然,他的安全和培养,我会亲自负责。”
“想必,卿璇师姐已经将星枢令给你了。持此令,你可以联系小元极的任何成员,也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调动组织的资源。同时,它也能更好地保护你的安全。”
林枫摩挲那块温润的令牌,上面刻满了玄奥的符文,仿佛蕴含着宇宙星辰的奥秘。他能感觉到,这不仅仅是一块身份令牌,更代表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信任。
余师伯沉吟片刻,看向那位青袍太上长老。太上长老微微颔首,缓缓开口:“天命自有定数,人才难得。既然酒柩和卿丫头如此看重,又有特殊缘由,便让他们加入吧。不过……”
余师伯的目光扫过林枫,带着一丝审视,“小元极的规矩森严,层级分明。你初来乍到,切记要遵守纪律,低调行事,尽快提升自身实力。何况你身负特殊,更要谨慎,不可轻易暴露。未来之路,任重道远,好自为之。”
“是,弟子谨遵教诲!”林枫连忙起身,恭敬地行礼。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林枫能感受到这位师祖话语中的份量和期许。
李师伯和余师伯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于是,这件事便算定了下来。接下来,卿璇开始向林枫详细介绍小元极的情况。
“小元极的结构,分为外围成员、正式成员、执事、堂主、殿主、以及两位正副主事人。我目前担任的是’北斗执法堂’的副堂主,负责处理一些较为棘手的跨区域事务。”
“你现在是以“见习执事”的身份加入,隶属于“青冥殿”。青冥殿殿主是余师伯。你短期内的主要任务,是修炼提升,熟悉组织的各项规程,同时也会接触一些基础的任务,积累经验和功勋。”
“功勋可以在“万宝阁”兑换各种修炼资源、功法秘籍,同时,功勋也是晋升的依据。”
……
“好了,该介绍的也介绍完了。”李师伯语气渐冷,“该好好审审那白衣女子,萧小子,你是刑罚殿副殿主,交给你了。”
“是。”
萧晟烽将关押在暗室中的白衣女子带了出来。女子面容绝美,此刻却面色苍白如纸,发髻散乱,一支断裂的玉簪斜插在鬓边,碎玉碴子扎进她雪嫩的肌肤,渗出细密的、几乎看不见的血珠。她手腕脚踝皆被闪烁着符文的捆仙索缚住,流转的灵力不断冲击着她的经脉,让她浑身微微发颤。
“醒醒。”萧晟烽抓着白衣女子的衣襟,声音沉稳,目光锐利如鹰隼,落在苏挽月身上。
白衣女子缓缓睁开双目,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恨不得将萧晟烽烧成灰烬。
“你是何人?”萧晟烽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你口中的“上使”又是何人?你与陆阎罗是何关系?”
白衣女子冷笑地看着萧晟烽,没有言语,眼眸中尽是嘲讽,“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可以布下“九霄雷狱阵”,习得“九霄雷帝诀”,善使鞭法。就算你不说,你的身份也不难猜。“流云轩”向以清修、悬壶济世闻名于玄州,阁主苏伯谦更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流云轩满门被灭,唯有大女儿至今不知下落。如今看来,并非仇家报复,而是家贼难防。谁能想到,堂堂流云轩大小姐,竟是一个阴沟里的老鼠,做尽肮脏事!”萧晟烽刻意加重了“家贼”二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白衣女子猛地抬起头,那双清冷如秋水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惊恐与怨毒:“休得胡言!流云轩一向行医救人,光明磊落,门人更是以救济苍生为己任,何时做过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萧晟烽冷笑一声,屈指一弹,一道血红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他指尖,火焰跳动,映照出他深邃的眼眸,随后打入白衣女子的体内,“那烦请姑娘为我解惑,为何你会流云轩嫡系方可修习的功法,为何你与流云轩下落不明的嫡女所使鞭法一致?答案只有一个,你就是苏挽月!流云轩阁主之女!”
白衣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捆仙索上的符文光芒大盛,发出一阵阵细微的“滋滋”声,打入体内的火焰不断炙烤着她的经脉。
“不……不是我……”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我……我不是苏挽月!”
“哦?那你是谁?”萧晟烽眉峰微挑。
“怎么?说不出来?”萧晟烽死死盯着苏挽月,缓缓说道,“那我替你说,你,苏挽月,堕入诡道,不惜拿无辜婴儿的性命来炼制所谓的“延寿丹”,被苏伯谦发现,将你逐出家门,并与你断绝关系,甚至要将你杖杀,以正门楣。你恨从心起,联合外人,屠灭苏家满门。”
萧晟烽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笼罩住白衣女子,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是,或不是!”
“不是!我没有堕入诡道,没有屠灭自己的族人!”白衣女子怒喝道,声音尖锐凄厉。
“你承认你是苏挽月了!我再问你,沪芏城每月初一,都会向城外百里外运送一批特制的、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孩童魂魄。这些魂魄最终去了哪里?有何作用?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瞑目?!世人若是知道流云轩之人做出如此肮脏事,该如何评价!?”
苏挽月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重重磕下,眼泪混合着脸颊上的血污,显得狼狈不堪,“我没有……我没有!”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都是钧天古门门主!一切都听他的吩咐!他挟持我的族人,让我为他做事。他说钧天古门有长生不老的秘术,只要我定期向他提供拥有纯净魂魄的孩童,再配合钧天古门提供的“锁魂阵”法器,便能助他……助他凝聚元神,窥探大道……此后就放了我的族人。”
苏挽月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流云轩表面上是悬壶济世,实则……实则早已被钧天古门渗透,并在流云轩暗中培养“猎魂堂”,会在各处村庄散布“天灾将至,唯有献祭童男童女方可消灾”的谣言,诱骗那些无知的村民……若是村民不从……流云轩的“影卫”便会深夜潜入,将那些反抗的家庭……斩草除根……”
“我父亲发现后,本想就这些蛀虫清理。谁曾想计划败露,钧天古门门主率人将我的族人残害,只留下几名婴孩作为要挟我的筹码。”
萧晟烽眼神冰冷,如同万载寒冰,“你为何还要杀死陆阎罗,阻止我等调查?我想你应该很希望有人可以将钧天古门背地里的肮脏事,昭告天下。待到天下正道讨伐之时,你就可以趁乱救出你的族人。”
“我也想!但是,不久前来了一位年轻人,就连钧天古门门主都对其礼敬有加。他将我的族人接走,并承诺只要我在他身边待够一年,便放我和族人离去。”苏挽月颤抖着回答,“而你们查清事实要多久,一年?三年?还是更久?”
“那年轻人便是你口中的“上使””萧晟烽追问。
苏挽月点了点头,身体抖如筛糠,萧晟烽打入体内的火焰几乎要将体内的经脉焚毁,“我只是奉命行事……求求你……救救我的族人……他们是无辜的。”
萧晟烽猛地抬手,将苏挽月体内的火焰抽出,一道凌厉的指风弹出,正中苏挽月眉心。苏挽月闷哼一声,额间渗出一缕鲜血,眼中的灵光彻底涣散,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