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插在土里的破旧农具,如同受到召唤般,凌空飞起,精准地落入“魏耕”的掌心。
耙柄与掌心相接,一股肃杀的气息从那具本该死透的躯体上爆发开来。
顾清时脸色一沉,快速接近“魏耕”。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前。
那股无形的力量再度爆发,透明的涟漪在空气中层层扩散。
然而,当王权领域的斥力触及“魏耕”时,本该让对方臣服的威压,却完全无法渗透进去。
不仅如此,一股强烈的反噬力量沿着他的意志反冲回来。
顾清时胸口一闷,喉头一甜。
噗——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退了回去。
“老大!”游子闲惊呼出声。
顾清时抬起手,示意两人不要靠近,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凝重地盯着眼前那具“魏耕”的躯体。
他的王权领域,本就是用来压制低阶祸相者的绝对威压。
不过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具“魏耕”躯体,其内部所蕴藏的祸相级别,也可以说是品质,已经超越他的王权领域了。
“那个地方的遗物果然都很邪门。”顾清时默默想着。
“魏耕”没有再理会他们,身形一闪,朝远处江行衣的藏身之处而去。
“不要用剪刀!”顾清时想起什么,朝远处大喊一声。
直到这一刻,游子闲才察觉到江行衣已然赶至此地。
他瞥见“魏耕”直奔江行衣藏身之处,本能驱使着他想要上前支援,然而顾清时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我们进广场内部,时间不多了。”顾清时沉声道。
游子闲问:“那他呢?”
“他不会有事。”
游子闲心中虽满是疑惑,但他深知顾清时从不无的放矢,既然老大说江行衣不会有事,那定然有其道理。
他咽下了到嘴边的质疑,转身跟上顾清时的脚步。
三人迅速调整方向,朝恒隆广场内部疾奔而去。
江行衣看着那三道迅速消失在视野中的身影,嘴角微微抽搐。
好家伙。
走得也太果断了吧?
这么信任自己吗……
念头刚转到这儿,他看到那具“魏耕”的躯体即将冲至面前。
江行衣来不及多想,立刻启动了刚固化不久的新能力——【灯下黑】。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周围。
路灯。
消防栓。
还有一个被踹翻在地的垃圾桶。
江行衣选择了距离最近的路灯。
气息消失。
体温消失。
存在感彻底抹除。
江行衣屏住呼吸,通过灯柱感知着外界的动静。
他看到“魏耕”冲到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然后……停了下来。
那双本该浑浊无神的眼眸,此刻透着一股诡异的清明。
他几乎看都没看,冷哼一声:“自欺欺人,骗鬼呢。”
接着,他扬起手中的钉耙,毫不犹豫地朝路灯砸了过来。
江行衣大惊。
这就发现了?
是这个能力不行,还是钉耙和剪刀之间的某种感应,给他暴露了?
江行衣飞快拿出手电,强光镇暴手电的刺眼光芒喷涌而出,直射“魏耕”的面门。
那双诡异清明的眼眸被强光刺激,下意识地眯了一下。
趁着这短短的一瞬,江行衣赶紧摘下头颅,进入解放状态,飞快闪开。
钉耙砸在路灯上,金属碰撞的尖锐声响在夜空中炸开。
整根路灯当场扭曲变形,灯泡爆裂,玻璃碎片四溅。
江行衣的头颅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几米远,无头之躯则朝另一个方向跃开。
他心里狂跳。
好险!
要不是这手电关键时刻顶了一下,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跟路灯一起扁了。
江行衣的头颅停在一处阴影里,眼珠子转动,死死盯着“魏耕”。
“魏耕”那张干裂的嘴皮微微翕动,嘶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屠场的东西,不是你们人类可以掌控的。”
屠场?
江行衣心头一跳。
那是什么地方?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剪刀和钉耙,都是从那个所谓的“屠场”流出来的?
“那什么……”江行衣的头颅转动着眼珠子,试探性地开口,“我把剪刀还给你,你能放过我吗?”
“魏耕”面无表情:“不能。”
“那你还跟我废什么话!”
说完,江行衣的头颅便在地面骨碌碌滚动起来,无头之躯则从另一侧朝“魏耕”扑去。
他的能力和道具大多都在冷却中,但他从对方刚才的攻击来看,这具被什么东西附身的躯体,速度也不过比自己快上一些而已,并未表现出什么其他的诡异手段。
江行衣琢磨着,多半是因为对方只是借助魏耕的躯壳,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既然如此,那就还有机会。
无头之躯从“魏耕”的侧面猛扑而至,双拳带着破空声直取对方肋部。
“魏耕”反应极快,钉耙横扫,耙齿划破空气发出尖啸。
江行衣的躯体猛地下蹲,耙齿贴着后背划过,险些将脊椎骨劈成两截。
他借着下蹲的惯性,右腿如鞭般扫向“魏耕”的膝盖骨。
中级格斗术的技巧在这一刻完全融入本能,每一个动作都没有多余的停顿,力量从腰胯传导至腿部,精准地命中关节薄弱处。
砰!
“魏耕”被扫得身形一歪,但那具躯体丝毫未受影响,脚下纹丝不动。
他冷笑一声,反手持耙,耙柄如棍般砸向无头之躯的胸口。
江行衣知道钉耙是有腐蚀性的,哪敢用身体硬接,当即身形后掠,拉开距离。
几个回合下来,江行衣对“魏耕”的能力有了大致的判断,跟他想的一样,对方没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完全就是靠魏耕原身体进行战斗。
但即便如此,江行衣心里清楚,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对方毕竟是三阶祸相者的躯体,力量、速度、耐力,每一项都要超过现在的他。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那个能力了。
江行衣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空旷的四周,确认顾清时等人早已不见踪影,唯一的“观众”就是眼前这个被附身的怪物。
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从脚底板升起的别扭感压了下去。
事已至此,脸皮已经不重要了。
江行衣拎着头颅,将所有的迟疑与自我怀疑尽数摒弃,在心中反复酝酿着那句早已选定的台词,努力催眠自己,让自己相信,那便是无可动摇的真理。
下一刻,他目光灼灼地盯住“魏耕”的躯体,喉结滚动,脸色微红的念出了那句将伴随他整个战斗生涯的……出场白。
“翻开亡者的篇章,于死亡的灰烬中重铸真理,万物的终焉皆归于此书!吾即是亡者的代行者,在此咏叹这终末的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