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杀红了眼,可面对天铁熊这等庞然大物的牲口,卢凌风对付起来也是难免吃力。
武清平咬牙,抢过太子的剑就冲了过去。速度之快,竟让在场的樱桃苏无名太子三人都没拦住。
薛环一刀割破敌人的脖子,随后退至武清平身侧,帮她抵挡敌人。
苏无名急得是团团转,可他只能提示熊的鼻子是薄弱之处,便再无他用。
“卢凌风……”
乱斗之中,武清平声音轻极了,但卢凌风还是听到了。
卢凌风找好位置,缠住天铁熊。
武清平也找准时机,踏着卢凌风的腿蹿上他的肩头,一剑劈向天铁熊的鼻子,樱桃急忙补刀,再射一箭命中熊眼,卢凌风趁机将长枪刺入熊的咽喉。
李约见大势已去,举刀自刎。
随着刀落地,武清平也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卢凌风及时将人接住,揽在了怀里。
正厅里突然传来公主的尖叫:“我的脸!”
卢凌风没有管,而是带着武清平上马狂奔而去。怀里之人越发微弱的气息,卢凌风什么都顾不上了。
“先……先救公主……”
卢凌风自然不会听,哪怕那个人有可能是他的娘。
他只知道,怀里的人,是自幼陪在身边,春风得意时她在,失意时她也在,她安慰他、帮助他、陪着他、指引他。她早已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亦是他最在乎的人。
武清平知道现在这个犟种不会听他的,便也不浪费力气。转而环住了他的腰,将左耳贴在了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强劲……有力……前所未有的快……
“别睡……不能睡……”
……没睡……就是有点累……
裴喜君原本在给费鸡师打下手,但是看到卢凌风满身鲜血,和看上去了无生气的武清平,被吓得手中碗掉落在地上瞬间碎了:“清平……卢凌风……你们这是怎么了!”
“老费呢!老费!快救人啊!”
费鸡师听到呼喊急匆匆跑出来,看到这一幕他都差点没站住,紧忙去翻找药材,拿起了一根人参塞进了她嘴里咬着,看着情况就不好,必须得把命先吊住!
费鸡师准备好药,才去解开绑在脖子上的布。随着狰狞的伤口展现,费鸡师都暗暗心惊。
武清平死咬人参,紧紧抓住卢凌风的手不愿放开,努力的想要看清眼前人。
“卢凌风,千万别让她睡啊!你随便说点什么!真要睡过去就完了!”费鸡师叫苦连连。
卢凌风没说话,只是牵起她的手,附在自己脸上,感受着她的手指微动,很轻很轻。
樱桃带着公主也终于赶到了,下马后她冲进屋内,询问着裴喜君:“喜君!清平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裴喜君只是摇头,她也不知道。公主被按在床上,脸疼得她不停地嘶吼。
费鸡师两头跑,忙不过来只能大喊:“别让她抓脸!”
裴喜君只好与樱桃紧紧按住公主的手。
因为两张床离得近,公主挣扎间触到卢凌风手,还摸到了他心的痦子,突然停止挣扎,强忍疼痛,睁开眼:“稷儿……难道你是我的稷儿?”
卢凌风愣住,公主却急火攻心,当场晕过去了。
好在,还是有一条消息的,费鸡师调制的解药,真的成功解了人面花之毒,时间到了公主安然无恙。倒是武清平,依旧没度过危险。
苏无名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此时此刻却不断祈求上天开恩:“求上天开恩,我师侄年纪如此之小,人生才刚刚开始,怎可陨落于此,求上天开恩,留我师侄一命……”
樱桃轻声安慰:“苏无名,你别担心,清平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更何况还有费鸡师呢。”
数日后,狄公祠内,苏无名跪在狄仁杰塑像前:“向恩师禀报,有恩师和上天庇佑,师侄已保住性命,公主的脸已基本痊愈,费鸡师熬的药每天都能救下十几个洛阳仕女。人面花案算是被探破了,只是刺史高忠义失去了公主的信任,我这个斜封的长史怕是走不了了……恩师啊,日后若弟子长留洛阳,每天都来陪伴您,您不会轰我走吧?”
酒楼雅间,卢凌风望着洛阳城发呆。苏无名一瘸一拐走来:“你请我喝酒,是要道别,回长安?”
“是又怎么样?”卢凌风反问。
苏无名取出韦风华送来的消息:“公主命你我午后去宠念寺。”
宠念寺禅房内,公主对苏无名说起过往。十九岁那年,她在伊水畔遇到了书生杨冠,两情相悦后有了稷儿。后来,她发现杨冠是李敬业的人,要刺杀天后。她将计就计。杨冠被擒后咬舌自尽。天后将她送到别院,生下稷儿,又以权力诱惑她,让她将稷儿送到众宁寺。五岁时.稷儿被一名落榜书生带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我说了这么多,重要的是卢凌风……稷儿左掌心有一颗痣,卢凌风也有。”说完,公主泪如雨下。
宠念寺院子里,卢凌风挺直腰杆站着,他在想如何智斗公主。
就在这时,门开了。公主从禅房中款款而出,苏无名紧随其后。
卢凌风发现苏无名低着头,一言不发,有些疑惑。
卢凌风正想着,公主已近在眼前,他只好插手行礼:“卢凌风拜见公主。”
公主:“抬起头来。”
卢凌风抬头,假装坦然的看着公主。
公主笑道:“那天我的样子很难看吧?”
“没有。”卢凌风答。
“你救了我,我该怎么报答?对了,你现在没有官职,我为你官复原职如何?”
卢凌风立刻道:“不用!”他随即又改口,“啊,不是,实在是在下当初犯了错,理当接受惩罚。如果论功复官,也须有省部正式的公文。”
公主突然大笑起来:“苏无名说得对,你太要面子了,这是在怕我给你斜封官吗?好吧好吧,当官的事我就不管你了,反正你是太子的人,也看不上我封的官。”
公主想了想,突然又道:“那,我为你赐婚如何?我知道你与清——”
卢凌风连忙打断:“也不用!”
公主眼神一厉:“你这也不用,那也不用,就是丝毫不接受我的好意了?”
卢凌风抱拳道:“公主,我正有一件事情想求您。我最近收了个徒弟,名叫薛环,自幼孤苦,现在跟着我学了些武艺,但没有正经读过书,我想将他送来宠念寺,还请公主恩准。”
“哦?这是小事,我会专门吩咐这里的思越法师格外关照他。没别的事求我了?”
卢凌风看着公主,目光有些不忍:“还望公主保重身体,常得悠闲之乐。”
卢凌风这句话刚出口,公主脸上立刻挂上了慈祥的微笑,然后她咬紧牙关,防止泪水涌出,使劲点头。
薛环站在长史府正厅中央,眼泪直流:“小姐、先生,你们都不要我了!”
裴喜君别过脸,苏无名一时语塞。
费鸡师摇着扇子挤眉弄眼:“他们要各奔东西,你到底跟谁?”
薛环急得更慌。
卢凌风开口道:“不是不要你,清平早就同我说过你想拜我为师,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已然有资质做我的弟子,今日我便收下你。
而我四岁在众宁寺读书,那里先生最好,你想学苏先生的文采,得靠苦读,你想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看今天的选择。”
薛环看向裴喜君,她点头:“还不快拜师?”
“我送完你们再去不行吗?”薛环哽咽道。
“公主专人在等,别耽搁。”裴喜君轻声说。
薛环“扑通”跪倒在地:“师父再上,受徒儿一拜!”
卢凌风一把将他扶起、抱住,声音发哑:“好徒弟,认真学习,为师等着看你出人头地那一天。”
宠念寺门前,韦风华与僧人正在等候。苏无名、卢凌风等人站成一排,看着薛环的背影走到门前。韦风华将孩子交给僧人,行礼后离开了。
薛环回头,挥手:“等武小姐醒了,替我谢谢她。”
卢凌风也笑着挥手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