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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 的晨钟穿透薄雾,回荡在苏州城上空。

陈静之(陈烬)只带了两名护卫,身着寻常青衫,踏着被露水打湿的石阶,缓步上山。寺门未开,却有一个小沙弥 候在门前,合十行礼:“施主可是陈檀越? 方丈已在枫桥夜泊亭 相候。”

陈静之颔首,随小沙弥绕过正殿,沿一条僻静小径,来到寺院后山的枫桥畔。此处僻静,古木参天,一座茅亭 临水而建,亭中一灰袍老僧 背对而坐,正烹茶,茶香袅袅。

“大师 好雅兴。”陈静之步入亭中。

老僧慧明禅师 缓缓转身。他年约六旬,面容清癯,目光澄澈如古井,但眉宇间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郁。“陈檀越 请坐。山野粗茶,不成敬意。”

陈静之在石凳上坐下,打量着这位周文 信中提及的“故人”。慧明禅师不似寻常高僧那般超然物外,反而有种历经沧桑 的凝重。

“大师 似乎早知 我会来。”陈静之开门见山。

慧明禅师斟茶,动作不疾不徐:“周文 居士半月前有信来,言檀越将至苏州,清查田亩,嘱老衲 略尽绵力。” 他将茶盏推至陈静之面前,“檀越在拙政园遇刺之事,老衲已有耳闻。檀越可曾想过,何人 欲置你于死地?”

“大师 可有高见?” 陈静之端起茶盏,并不饮。

慧明禅师沉默片刻,望向亭外潺潺流水,缓缓道:“苏州这潭水,深不见底。檀越可知,五十年前,此地 也曾有一位钦差,欲清丈田亩?”

陈静之心中一动:“愿闻其详。”

“那是 成化年间 的事了。”慧明禅师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那位钦差姓海,名瑞,字汝贤,琼州人士。为人刚直,不畏权贵。他奉旨 巡按应天十府,第一站 便是苏州。”

海瑞!陈静之目光一凝。前世他亦知此公,以刚正不阿、冒死直谏 闻名,没想到竟在苏州也有过清丈之举。

“海公 到苏州后,雷厉风行,下令 重造 鱼鳞图册,严查 诡寄、投献。”慧明禅师声音低沉,“他查出,苏州府 在册官田 四百余万亩,实有 田亩 却逾 六百万!隐匿 之田,多 在士绅、豪强、甚至 寺观 名下!”

陈静之手指轻轻敲击石桌:“后来呢?”

“后来?”慧明禅师苦笑,“弹劾 海公的奏章,如雪片般 飞往京城。说他‘苛虐百姓’、‘动摇国本’、‘败坏士风’。朝中 江南籍 的官员,联名 攻讦。地方 士绅,罢市 抗粮。甚至……有 暴民 冲击 巡抚衙门。”

陈静之神色不变:“海公 如何应对?”

“海公 铁面无私,抓捕 为首 闹事者 数十人,斩 三人 以儆效尤。又上书 朝廷,直言 ‘苏松赋重,民不堪命,皆因豪强隐占,官府纵容’。”慧明禅师叹息,“然,朝廷 终究 顶不住 压力。三月后,一纸调令,将 海公 调离 应天,改任 南京 闲职。苏州 清丈,不了了之。隐匿 之田,一分 未清。”

亭中一时寂静,只有水声潺潺。

“大师为何告知我这些?”陈静之问。

慧明禅师直视他,目光如炬:“因为 老衲 在檀越身上,看到了 海公 的影子。同样 的刚直,同样 的不畏,同样 的……孤独。” 他顿了顿,“但檀越 与海公 又不同。海公 过于 刚烈,如 百炼精钢,易折。檀越 你……看似 温和,内里 却有 绕指柔 的 韧性。这是 好事,也是 坏事。”

“哦?此话怎讲?”

“好事 在于,柔能克刚,或可 周旋 于 这 虎狼之地。坏事 在于……” 慧明禅师压低声音,“太过 圆融,易 迷失 本心。檀越 可知,海公 当年在苏州,最大的 对手,并非 明面上 的士绅豪强,而是 一个人?”

陈静之瞳孔微缩:“谁?”

“郑廉 的父亲,郑元吉。” 慧明禅师一字一顿,“当时 的苏州知府,郑元吉。海公 所查隐田,三成 在郑氏 名下。弹劾 海公 的奏章,大半 出自郑元吉 之手。罢市 抗粮 的背后,亦有 郑家 影子。”

陈静之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郑元吉 后来官至 南京 户部 尚书,致仕 后回到 苏州,建 ‘退思园’,广置 田产,成为 江南 首屈一指 的巨富。” 慧明禅师继续道,“其子 郑廉,青出于蓝,官至 户部 尚书,门生故旧 遍及朝野。郑氏 在苏州 的田产,如今 已不止 三成。檀越 若要清丈,第一个 要动的,便是 郑家。”

陈静之沉默良久,方道:“大师与我说这些,不怕惹祸上身?”

慧明禅师忽然笑了,笑容中有悲凉,有释然:“老衲 今年 六十有三,出家 已 四十载。四十年前,老衲 俗家姓名,叫做 沈文渊。”

陈静之脑中电光石火般一闪:“沈文渊?成化年间 的苏州府 推官?那个因支持海瑞清丈,被罢官 下狱,最后 瘐死 狱中 的沈推官?”

“正是。”慧明禅师合十,“阿弥陀佛。老衲 便是沈文渊 之子,沈明。家父 冤死 狱中,家产 抄没,老衲 时年 二十三,看破红尘,遁入 空门。这 寒山寺,便是 郑家 捐资 重修 的。老衲 在此修行 四十载,日日 面对 仇人 的 ‘善举’,夜夜 听闻 家父 的 冤魂 哭泣。”

他抬起眼,眼中竟有泪光:“檀越,老衲 苟活 至今,只为 等 一个 机会,等 一个 能 扳倒 郑家,为 家父 申冤 的 人。周文 居士知我 心事,故 荐 檀越 前来。今日 之言,句句 属实。檀越 若 信我,老衲 愿 以 残生,助 檀越 一臂之力。”

陈静之缓缓站起,对这位身负血海深仇、隐忍四十年的老僧,深施一礼:“大师 忍辱负重,陈某 敬佩。但 扳倒郑家,非 一日之功。大师 可知,郑家 隐匿田产 的关键证据,藏在何处?”

慧明禅师从袖中取出一卷发黄 的绢布,颤巍巍递上:“这是 家父 生前 暗中 抄录 的部分 田契 副本,涉及 郑家 在吴县、长洲 隐匿 的良田 八千余亩。真本 田契,应 藏于 郑家 祖宅 ‘退思园’ 的密室 中。但 具体 位置,老衲 不知。”

陈静之接过绢布,展开细看。上面蝇头小楷,记录着田亩位置、四至、原主姓名、投献时间,清清楚楚。这是铁证!

“此外,” 慧明禅师低声道,“郑家 这些年,不仅 隐匿田产,更 与 漕帮、盐枭 勾结,走私 漕粮、私盐,牟取 暴利。其 账册、往来书信,据说 也藏于 密室。檀越 若 能 取得 此 物,郑家 必 倒。”

陈静之将绢布仔细收好,沉声道:“多谢大师。此物,关乎 无数 百姓 生计,关乎 朝廷 赋税,更 关乎 令尊 沉冤。陈某 必 不负 所托。”

慧明禅师合十:“阿弥陀佛。檀越 珍重。苏州 这 虎穴龙潭,步步 杀机。昨日 之 刺杀,不过 开端。郑家 在 朝中 的 势力,在 地方 的 爪牙,远 超 檀越 想象。”

“我明白。”陈静之点头,转身欲走,又停步,“大师,还有 一事。海公 当年清丈,除了 郑家,可 还有 其他 阻力?”

慧明禅师沉默片刻,缓缓吐出四个字:“寒山寺 的 寺田。”

陈静之猛然回头。

“寒山寺,名下 有 寺田 三千亩。” 慧明禅师苦笑,“其中 两千亩,实为 郑家 寄挂。每年 所产,七成 归 郑家,三成 供 寺用。此事,只有 方丈 与 老衲 知。方丈 年事已高,早已 被 郑家 控制。檀越 若要 查 寺田,便是 与 整个 江南 佛门 为敌。”

陈静之深深看了慧明禅师一眼,再次躬身:“陈某 知道了。大师 保重。”

走出枫桥夜泊亭时,晨雾已散,阳光刺破云层,照亮山道。陈静之的心,却比来时更沉重。

郑家、漕帮、盐枭、佛门……这张网,比他想象的更大、更密。而寒山寺 的寺田,更是一个棘手 的难题——佛寺 在民间声望极高,若贸然 清查寺田,恐激起民变,正中 郑家下怀。

“大人,” 护卫赵铁低声道,“方才 寺中 有 眼线 窥视。”

陈静之神色不变:“意料之中。回驿馆。”

当日下午,知府衙门。

刘禹亲自 来驿馆“请罪”,并呈上刺客案 的“初步调查结果”:称刺客乃太湖 水匪 所派,因痛恨 朝廷剿匪,故行刺钦差,现已 通缉 在逃。拙政园 一应 相关人员,已 严加 审问,绝无 同党。

陈静之听着这漏洞百出 的说辞,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刘府台 办事 得力。本官 相信,此案 必能 水落石出。至于 清丈田亩 之事……”

刘禹立刻道:“下官 已 遵照 大人 吩咐,抽调 精干 吏员,准备 重新 勘核 鱼鳞图册。只是……” 他面露难色,“苏州 田亩 繁多,鱼鳞册 年久 失修,恐 需 时日。且 眼下 正值 春耕,若 大规模 清丈,恐 耽误 农时,引 百姓 怨怼。”

“刘府台 考虑 周详。” 陈静之颔首,“既如此,清丈 之事,可 暂缓。本官 欲 先 核查 漕运、盐课 账目,不知 府台 意下如何?”

刘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笑道:“漕运、盐课 账目,俱在 漕运衙门、盐课司。大人 若要 查阅,下官 这便 安排。”

“有劳。” 陈静之淡淡道。

刘禹走后,赵铁忍不住道:“大人,他 分明 是 拖延!为何 不 逼他 立即 清丈?”

陈静之望向窗外繁华 的苏州城,目光幽深:“他 越是 拖延,越是 证明 心中有鬼。清丈田亩,牵涉 太广,若 强行 推动,必 打草惊蛇。不如 以 漕运、盐课 为 突破口,先 查 郑家 的 其他 罪证。待 证据 确凿,再 动 田亩,方是 雷霆一击。”

他顿了顿,低声道:“赵铁,你 今夜 带人,暗中 查探 ‘退思园’。不要 打草惊蛇,只需 摸清 其 布局、守卫、可能 的 密室 位置。切记,安全 第一。”

“是!” 赵铁凛然领命。

是夜,退思园。

这座郑家 祖宅,占地百亩,亭台楼阁,极尽奢华。赵铁等人黑衣蒙面,潜行 而入。园中守卫森严,明哨 暗岗,不下 数十处。更有护院 牵犬 巡逻,戒备 之严,堪比 王府。

赵铁等人小心翼翼,避开 巡逻,探查 了书房、账房、库房 等要害之处,却一无所获。就在即将 撤退 时,赵铁无意中 发现,后花园 假山 下,有 一道 极其隐蔽 的暗门,若非 他 经验丰富,绝难 察觉。

暗门 以 机括 开启,内有 石阶 通向 地下。赵铁未敢 深入,只在 入口 留下 记号,悄然 退出。

次日,陈静之听取 赵铁汇报 后,沉吟 良久。

“退思园 地下 密室……” 他手指轻敲桌面,“郑廉 老奸巨猾,必 将 关键 物证 藏于 其中。然 强攻 不可取,需 智取。”

“如何 智取?” 赵铁问。

陈静之眼中闪过一丝锐芒:“刘禹 不是 要 请 本官 游湖 吗?那 便 去。不但 要 去,还要 大张旗鼓 地 去。你 趁机,再做 一件事……”

他低声吩咐一番,赵铁领命 而去。

三日后,太湖。

画舫之上,丝竹悦耳,歌舞升平。刘禹亲自 作陪,苏州 一众 官员、名流 陪同,极尽 奢华。陈静之谈笑风生,仿佛 全然 忘却 了 刺杀 之事,只 与 众人 品评 湖光山色,吟诗 作对。

同一时间,退思园。

赵铁带领 三名最精锐 的手下,再次 潜入。此次,他们 携带 了 特制 的迷香 与开锁工具。趁 郑家 主力 皆在 太湖 陪客,园中 守备 松懈 之机,顺利 打开 假山 暗门,潜入 地下。

地下 密室 比 想象中 更大,堆满 箱笼。赵铁 等人 迅速 搜查,很快 找到 数口 上锁 的铁箱。撬开 后,里面 赫然 是一沓沓 地契、账册、书信!

赵铁 来不及 细看,取出 随身 携带 的油布,将 最 关键 的几本 账册、一叠 书信 包裹 好,塞入 怀中。又 将 其他 箱笼 恢复 原状,抹去 痕迹,迅速 撤离。

黄昏时分,画舫 返航。陈静之谢绝 了刘禹的晚宴 邀请,返回 驿馆。

密室 中,烛火 通明。陈静之翻开 那 几本 账册,只 看了 几页,脸色 便 沉了 下来。

账册 记载 的,赫然 是郑家 与 漕帮、盐枭 多年 走私 漕粮、私盐 的明细!涉及 银两 逾 百万!书信 中,更有 郑廉 与 朝中 多位 大员 往来 的密信,其中 不乏 收受 贿赂、包庇 罪责 的内容!

而 最 致命 的,是 一本 暗红色 封皮的小册。上面 记录 的,竟是 郑家 与 海外 倭寇、西洋 番商 走私 生铁、硝石 等军需物资 的交易!这 已 不是 贪腐,而是 通敌 卖国!

“好 一个 郑家!好 一个 诗礼传家!” 陈静之合上 账册,眼中 杀机 四溢。这些 证据,足以 将 郑家 连根拔起!

但,他 没有 轻举妄动。郑廉 在 朝中 经营 数十年,党羽 遍布,若 贸然 动手,恐 打草惊蛇,反 被 其 反噬。

“赵铁,” 他沉声 道,“你 速 将 此 账册、书信 抄录 一份,以 密信 方式,六百里加急,直送 京城 摄政王府!原件 妥善 藏好。此事,绝密!”

“是!” 赵铁凛然。

“另外,” 陈静之目光 转向 窗外 沉沉 的夜色,“明日,本官 要 去 拜访 一位 ‘老朋友’。”

“谁?”

“漕运 总督 衙门,苏州 分司 主事,王启年。” 陈静之嘴角 勾起 一丝 冷笑,“账册 上 记载,去年 三月,有一批 漕粮 ‘霉变’,计 五千石,实 被 郑家 与 王启年 联手 倒卖。这 王启年,便是 我们 打开 漕运 缺口 的第一颗 棋子!”

次日,漕运 分司 衙门。

主事 王启年,一个 肥头大耳 的中年 官员,正 悠哉 品茶,忽闻 钦差 到访,吓得 茶盏 都 摔了。连滚带爬 迎出,却见 陈静之 面带 微笑,语气 温和:“王主事 不必 惊慌,本官 此来,只为 核实 一桩 旧案。”

屏退 左右 后,陈静之取出 那本 暗红账册 的抄本,翻开 一页,推到 王启年 面前:“王主事 看看,这 上面 记载 的‘ 甲子年三月,漕粮 霉变 五千石,折银 八千两,经手人 王启年 ’, 是 怎么回事?”

王启年 只看 一眼,顿时 面如 土色,噗通 跪倒,磕头 如 捣蒜:“大人 饶命!大人 饶命!下官 …… 下官 是 被逼的!都 是 郑 …… 郑家 逼 下官 做的!”

陈静之俯身,声音 轻柔,却 字字 如刀:“王主事,你 的 生死,就在 你 自己 手中。本官 给你 一条 活路:将 郑家 如何 胁迫 你,如何 倒卖 漕粮,还有 哪些 同党,一五一十 写下来。签字 画押。本官 可 保你 性命,甚至 保你 家小 平安。否则 ……” 他指了指 账册,“这 上面 的 事,任何 一件,都 足以 让你 满门 抄斩!”

王启年 浑身 颤抖,冷汗 如雨。挣扎 良久,终于 瘫软 在地:“我 招……我 全招……”

走出 漕运 分司,天色 已晚。陈静之 手中,多 了 一份 厚厚的 供状。上面 不仅 有 郑家 倒卖 漕粮 的罪证,更 牵扯出 漕运 系统 上下 数十名 官员,形成 一张 巨大 的贪腐网络。

“大人,接下来 如何 做?” 赵铁问。

陈静之望向 渐渐 笼罩 在暮色 中的苏州城,缓缓 道:“将 供状 与 账册 抄本,一并 密封,再 送 京城。同时,以 钦差 名义,行文 苏州府、漕运衙门,即日 起,封存 所有 漕粮 账册,相关 人员,一律 不得 离境!”

“这 ……” 赵铁震惊,“大人,这 是 要 与 郑家 正面 开战 了!他们 在 苏州 经营 数十年,根深蒂固,恐 狗急跳墙!”

“我 等的,就是 他们 狗急跳墙。” 陈静之眼中 寒光 一闪,“只有 逼 他们 动手,才能 抓住 更 大 的把柄。刘禹 那边,恐怕 很快 就会 有 动作了。传令 下去,今夜 起,全城 戒备。凡 有 异动 者,格杀 勿论!”

夜幕 降临,苏州城 华灯 初上,一片 歌舞升平。但 在这 平静 的水面 下,暗流 已 汹涌 澎湃。

郑家 祖宅 “退思园” 内,灯火 通明。郑元礼 面色 铁青,听着 管家 的 汇报。

“老爷,漕运 衙门 传来 消息,王启年 被 陈静之 带走了!至今 未归!而且 ……” 管家颤声 道,“陈静之 已 下令,封存 所有 漕粮 账册,相关 人员 不得 离境!”

“废物!” 郑元礼一掌 拍在 桌上,茶盏 震落 在地,粉碎。“王启年 这个 软骨头!定是 招了!” 他喘着 粗气,眼中 凶光 毕露,“陈静之……这是 要 赶尽杀绝 啊!”

“老爷,我们 怎么办?” 幕僚 低声 问。

郑元礼来回 踱步,良久,咬牙 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 他 不仁,休怪 我 不义!去,请 ‘ 太湖蛟 ’ 来!”

“太湖蛟”,太湖 上 最大 的水匪 头子,手下 亡命 之徒 数百,心狠手辣,与 郑家 素有 勾结。

“老爷,您 是 要 ……” 幕僚倒吸 一口凉气。

“他 陈静之 不是 遇刺 过 一次 吗?” 郑元礼狞笑,“那 就 让他 再 遇刺 一次!这次,要 他 的 命!事成之后,推给 太湖 水匪,与 我 郑家 无关!”

夜色 更深。寒山寺 的钟声,再次 敲响,悠远 而 沉重,仿佛 在 为 这座 千年古城,敲响 丧钟。

驿馆 内,陈静之独立 窗前,望着 漆黑 的夜空。手中,紧紧 握着 那 块 温润 的玉佩——前世,他 赐给 最爱 的皇子 的礼物。

“这一世,朕 不会再 让 任何人,挡 朕 的 路。” 他低声 自语,眼中 的 光芒,比 窗外的 星辰 更 冷,更 亮。

风暴,即将 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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