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警告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打破了林间短暂的平静。影刃的警戒范围悄然扩大,冰砾也从林边返回,三人环绕着昏迷的大师和中间的火堆,形成一个小而严密的防御圈。
“无处不在的‘眼睛’……”林莎低声重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探测器,屏幕上的环境读数依旧杂乱,无法分辨出额外的监视信号,“是指影狩者那种感知能力?还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全域监视?”
李哲摊开手掌,星石静静躺在他掌心,散发着恒定的温热。星光晶体则在一旁微微闪烁,那丝微弱的悸动已经消失,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但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大师提到‘裂缝’和时间不多……”李哲思索着,“裂缝,可能是指陨星裂谷那样的空间裂隙,或者是‘侵蚀’造成的灵脉裂缝?时间不多……是封印即将失效?还是‘上位存在’有什么大动作?”
他将心神沉入体内,尝试调动刚刚获得的、与星骸之心共鸣后对“基点”与“封印”的深层理解。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感受星石对外界的共鸣,而是尝试以自身为媒介,以星石为引,去主动“感知”那些散布在世界各处的、与星骸之心同源的“秩序节点”(基点)的状态。
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需要极高的精神集中和对新知识的精准运用。
他闭上眼睛,意识深处,那枚经过星骸知识洗礼的“印记”开始发出淡淡的银光,缓缓旋转。无数从星骸之心获得的、关于“星纹”与“逻辑结构”的碎片信息开始自动组合、推演。星石的光芒透过他的手掌,与“印记”的银光交织,仿佛在他意识中构建出一个虚幻的、立体的模型。
起初,一片混沌。
但随着李哲将心神彻底沉浸,将大师警告带来的焦虑、对未来的担忧、甚至对自身变化的疑惑都暂且压下,只留下最纯粹的“感知”与“连接”的意念时……
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始在那虚幻的意识模型中,极其微弱地亮起。
首先是距离最近的、已经与他建立深层连接的星骸之心(陨星裂谷基点)。它的光点最亮,散发着稳定的苍蓝星辉,但仔细看去,其光晕边缘,依然缠绕着些许顽固的暗红丝线,代表侵蚀未净。
接着,是位于北方的、气息微弱但坚韧的冰核基点。它的光点呈冰蓝色,光芒明灭不定,显然仍在与内部的侵蚀苦苦抗争,状态不佳。
然后是位于镜湖之下的镜湖基点。它的光点柔和清澈,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相对稳定,但光芒强度似乎比李哲上次接触时略微黯淡了一丝?是错觉,还是……
紧接着,更遥远的、李哲未曾亲身抵达的区域,也开始有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光点隐约浮现!数量远超他的想象!有些光点明亮稳定,有些黯淡闪烁,有些则彻底被不祥的暗红色或灰黑色覆盖、污染,甚至……有少数几个光点的位置,似乎在缓慢移动?或者是在某种规律下“闪烁”、“位移”?
这并非一幅精确的地图,更像是一幅反映全球范围内“秩序节点”(基点)大致状态与相对位置的“群星图谱”!图谱模糊不清,大部分光点只有极其微弱的方向感,无法精确定位,但那种整体性的“俯瞰”视角,以及图谱中透露出的信息,已足够令人震撼!
“这么多基点……”李哲心中骇然。守望者和星枢提到的“封印网络”或“秩序平衡”,其规模远超他的想象。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图谱中透露出的整体趋势——明亮稳定的光点(健康基点)稀少且分散,黯淡闪烁的(受损基点)占多数,而被彻底污染或“移动”的光点,数量正在缓慢但持续地增加! 仿佛一张原本璀璨的星图,正在被无形的黑暗蚕食、扭曲。
而所有基点之间,似乎存在着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连线”,构成一个庞大而残缺的网络。星骸之心、冰核、镜湖这三个他接触过的基点,在这网络中似乎处于几个相对关键的“节点”位置。
当他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些被彻底污染或“移动”的光点时,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恶意的“反馈”隐隐传来,试图干扰他的感知,甚至顺着那虚幻的连接线反向侵蚀他的意识!
李哲立刻切断了与那些危险光点的“视线”连接,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他睁开眼,将看到的“群星图谱”大致描述给林莎和影刃。
“基点网络正在被系统性地破坏或侵蚀……”林莎脸色发白,“大师说时间不多,看来是真的。如果关键基点相继失守,整个秩序网络可能会崩溃,到时候……”
到时候,“侵蚀”或将彻底失控,“上位存在”的“纠正”或许会真的降临。
“那些‘移动’的光点是什么意思?”影刃抓住关键,“基点会自己移动?还是被什么东西……‘搬运’或‘操控’了?”
李哲摇头:“不清楚。图谱太模糊,只能看到状态和大致趋势,无法得知具体原因。但肯定不是好事。”
他看向手中的星石和星光晶体:“我们需要加快速度。必须赶在更多基点失守、网络彻底崩溃之前,找到关键,找出阻止这一切的方法。下一个目标……”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东方。星石的共鸣依旧指向那里,而根据刚才感知到的模糊图谱,东方区域,似乎有几个处于“黯淡闪烁”与“被污染”边缘状态的光点聚集。
“还是东方。那里可能不止一个需要关注的基点,情况复杂。”李哲做出决定,“等大师状况稍微稳定,立刻出发。我们需要更多信息,也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他握紧了星石,感受着体内正在缓慢消化、融合的新知识,以及那蛰伏的、危险的数据星云。
前路未明,危机四伏,但脚步不能停歇。为了这片星空下尚未熄灭的点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