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和纸拉门,在榻榻米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雪灯蜷缩在蓬松的被褥里,银灰色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有几缕还带着未干的湿气。
他颈侧新鲜的吻痕在晨光中格外显眼,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起伏。
枣已经穿戴整齐,黑色浴衣的腰带系得一丝不苟。他跪坐在矮桌前,正在翻阅酒店送来的早餐菜单,修长的手指在纸页间翻动。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头,看见雪灯正揉着眼睛坐起身,宽松的睡袍随着动作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新鲜的吻痕和泛着粉色的肌肤。
“今天有什么安排?”雪灯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接过枣递来的温水,小口啜饮着。
枣的目光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伸手用拇指擦过他的唇角:“不出门。”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听说酒店的怀石料理很出色,主厨是从京都请来的。”
雪灯眨了眨眼,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就待在房间里?”
“嗯。”枣将菜单放到一旁,伸手替他拢了拢散开的衣领,“可以叫他们送到房间来。”
雪灯点点头,目光扫过窗外明媚的阳光。他伸了个懒腰,睡袍的袖子滑落,露出手腕上昨晚留下的红痕。枣的眼神暗了暗,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拇指在那处红痕上轻轻摩挲。
“饿了吗?”枣转移话题,指了指菜单,“有刚捕捞的海鲜,还有应季的山野菜。”
雪灯凑过来看菜单,银灰色的长发垂落在枣的手臂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他的指尖在菜单上划过,停在一道料理图片上:“这个看起来不错。”
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道用当季松茸做的茶碗蒸。他点点头,拿起内线电话准备点餐,另一只手却还握着雪灯的手腕不放。
阳光渐渐变得明亮,透过和纸拉门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雪灯看着窗外摇曳的竹影,突然觉得就这样在房间里待一整天也不错。他轻轻回握住枣的手,感受着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
约莫半小时后,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枣起身拉开移门,两位身着淡色和服的女侍推着餐车安静地行礼。
餐车上摆着黑漆食盒,边缘镶嵌着细密的螺钿花纹,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打扰了。”为首的女侍声音轻柔,动作娴熟地将食盒一一摆放在矮桌上。
她掀开第一个漆盒的盖子,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松木清香瞬间弥漫开来——正是雪灯方才看中的松茸茶碗蒸。嫩黄的蛋羹表面点缀着几片金黄的松茸,底下若隐若现着虾仁和银杏。
雪灯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银发从肩头滑落。女侍适时地递上黑檀木筷,轻声介绍:“用的是今早刚从山上采的松茸,请趁热品尝。
枣接过描金瓷碗,先舀了一勺送到雪灯唇边。蛋羹在勺中微微颤动,表面泛着晶莹的光泽。雪灯低头尝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鲜……”
第二层食盒里整齐码放着时令刺身。粉红的鲷鱼薄片透光,银白的鲭鱼闪着珍珠般的光泽,橙红的三文鱼腩肥厚饱满。
每片刺身下都垫着冰镇过的紫苏叶,边缘点缀着现磨山葵和嫩芽装饰。
“这是今早刚从相模湾运来的。”另一位女侍将特调酱油轻轻放在雪灯手边,“主厨特意配了柑橘醋,建议先尝原味。”
枣夹起一片鲷鱼,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他蘸了点盐,送到雪灯嘴边:“试试这个。”
雪灯张口接过,舌尖不经意擦过筷尖。鲷鱼的清甜在口中化开,带着淡淡的海水气息。他满足地眯起眼,没注意到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第三层是炭烤的喉黑鱼,鱼皮烤得金黄酥脆,淋着特调的照烧酱汁。
鱼肉雪白,用筷子轻轻一拨就松散开来,冒着热气。配菜是嫩绿的芦笋和迷你胡萝卜,烤得恰到好处,还保留着脆嫩的口感。
“要米饭吗?”枣问道,已经拿起漆碗。米饭粒粒分明,散发着淡淡的竹叶香气。
雪灯点点头,看着枣为他盛饭。米饭在碗中堆成小小的山形,枣特意将最上面那层带着锅巴的盛给他。这时女侍送上了味增汤,汤色醇厚,里面浮着嫩豆腐和海带芽。
用餐过程中,阳光渐渐西移,从最初的明亮变得柔和。雪灯吃得眼角微弯,偶尔会因为发现美味而轻轻拽枣的袖子。枣则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把他多夹了几筷子的菜式默默记下。
当最后的抹茶布丁送上来时,雪灯的浴衣领口已经松散开来,露出锁骨处的一小片肌肤。他用小勺挖开布丁表面焦糖的脆壳,底下的抹茶慕斯绵密顺滑。
“好吃吗?”枣看着他嘴角沾上的一点抹茶粉。
雪灯点点头,正要抬手擦,枣已经俯身过来,舌尖掠过他的唇角。“确实不错。”枣直起身,面不改色地评价道。
窗外的竹影渐渐拉长,在榻榻米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餐车被安静地推走,只留下满室食物的余香,和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用完午餐后,雪灯靠在窗边的藤椅上小憩。阳光透过竹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银灰色的长发散落在肩头,还带着温泉氤氲的湿气。
“再去泡会儿温泉?”枣放下茶杯,瓷杯与木桌相触发出轻响。
雪灯点点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浴衣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泛着粉色的肌肤。他赤足踩在榻榻米上,足弓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度。
正午时分的温泉池空无一人。雪灯浸入水中,满足地叹了口气。热气蒸腾间,他银灰色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枣靠在池边,目光追随着他发梢浮动的水珠。
突然,一阵微弱的呜咽声从池边的灌木丛传来。雪灯动作一顿,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你听到了吗?”
枣皱眉拨开茂密的枝叶。一只瘦小的黄白相间小狗蜷缩在角落,后腿的伤口已经结痂,毛发被血污黏连成绺。看到人影,它本能地瑟缩,却因伤势无法移动。
雪灯立即从池中起身,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滑落。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单膝跪在湿润的草地上:“别怕……”声音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小狗时,那小小的身躯颤抖着,却意外地没有挣扎。
“谁这么狠心……”雪灯的声音冷了下来。阳光照在他紧蹙的眉间,那双总是含笑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凝着寒霜。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小狗的伤口,对待这么小的一只幼崽。
枣按下服务铃,不到三分钟,身着藏青色制服的大堂经理就带着两名侍者匆匆赶来。
经理的皮鞋踩在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看到雪灯怀中的小狗时,他立即九十度鞠躬:“万分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忽。”
雪灯抬头时,湿发黏在脸颊,浴衣前襟沾着点点血迹:“先别急着道歉。”他的声音比温泉的水汽还要轻,却让经理的额头沁出细汗,“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它的伤势。”
经理连忙掏出对讲机:“立刻准备干净的毛巾和温水!”他转向枣,“先生,我们酒店有应急医疗箱……”
经理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个房间的客人应该不会深入追究他们酒店的责任。
枣接过侍者递来的干毛巾,轻轻裹住小狗:“联系最近的宠物医院。”他的目光扫过雪灯紧绷的侧脸,“准备车,我们现在就去。”
侍者们迅速行动起来。一人取来医药箱,另一人已经拨通了兽医的电话。经理擦拭着额角的汗水:“酒店会承担全部医疗费用。如果您同意,我们可以先让兽医过来……”
雪灯摇摇头,小心地调整着小狗的姿势:“直接去医院更稳妥。”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低垂的睫毛上跳跃。虽然神情专注,但他的动作始终克制——轻抚小狗的手势温柔却不过分亲昵,如果哪天他族的幼崽被这么对待……
在前往医院的车上,雪灯膝头铺着酒店准备的软毯。小狗安静地蜷在上面,偶尔用湿润的鼻子碰碰他的手指。
枣从后视镜里看他:“这么小一只送去宠物医院也得不到特别好的照顾吧?”
雪灯摇头时,发梢的水珠滴在小狗身上:“算了吧。”
“我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多亏了你。”
而且雪灯在心底撇了撇嘴,让他们族的年龄来算,他自己都还是一只没成年的幼崽呢,怎么能照顾另外一只幼崽呢?
枣没有接话,只是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阳光透过车窗,为雪灯的侧脸镀上金边。
他低头看着小狗的眼神温柔而清明,就像对待那些注定要擦肩而过的美好事物——可以驻足欣赏,但不会贸然占有。
车窗外,箱根的群山在夏日阳光中苍翠欲滴。雪灯望着飞逝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小狗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