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才这么一喊,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陈阳,仿佛要将他看穿。刘莉也不由自主地侧头,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担忧。她心中暗想:“这人是谁?你怎么到哪都有仇人呢?”
陈阳内心却波澜不惊,表面上一脸不以为然。他的眼神在房间内扫视,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此刻,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后世,马德才敢在岭南地区如此猖狂。一切都豁然开朗,原来马德才背后有如此强大的家族支撑。
陈阳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他心中暗自盘算,既然对方已经亮出底牌,那么自己也该好好表演一番了。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从容不迫。
接着,陈阳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地看向马德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呦呵,”他拖长了声调,语气中充满了讽刺,“你这话说的,我认识你是谁呀?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坑你了?”
这番话一出,房间内的气氛更加紧张。马德才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显然被陈阳的态度激怒。其他人的目光在陈阳和马德才之间来回游移,在观看一场精彩的对弈。
而事实上,这场对弈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开始了。之前,马德才曾在陈阳的怂恿下,买下了一件看似珍贵的古董——清乾隆款珐琅彩芍药雉鸡图玉壶春瓶。当时,马德才信心满满,以为自己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马德才的预想发展。他为了确认自己的“得意之作”,特意找了一位博物馆的专家进行鉴定。结果却令他大跌眼镜——那件所谓的“珍品”,竟然只是一件民国时期的赝品!
这个打击对马德才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陈阳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给彻底忽悠了。羞怒交加的马德才回到家中,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当马德才描述陈阳的外貌时,马老突然一拍大腿,惊呼道:“这不正是陈阳么!”
马老从松本口中也知道了,陈阳身边那位女士,也是这次松本的竞争对手,现在既然出面要帮她了,那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虽然说自己让人对羊城的古董街进行了联合执法,但马老相信陈阳一定有别的办法捡漏到物件,所以今天特意为松本准备了三件物件,准备跟陈阳一较高下。
“你少来!”马德才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椅子都被他撞得往后滑了半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瞪圆了眼珠子,血丝几乎要从眼眶里爆裂出来,手指头差点戳到陈阳鼻尖,“那天就是你小子在旁边......”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连檀香缭绕的香气似乎都淡了几分。陈阳歪着脑袋,一脸的无辜相,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滑稽戏。
就在马德才手指头几乎要戳到陈阳脸上的时候,钱守城慢悠悠地将手中的青瓷茶杯轻轻搁在了红木茶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咳咳,”钱守城不紧不慢地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怎么,你们是来我这里吵架的?”
办公室里的气氛骤然一变,马德才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怒容也收敛了几分。
“钱某这里只谈公事。”钱守城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茶台上,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沉静如水,“如果要吵架,出门左拐不送。”
这话一出,马德才的气焰顿时矮了三分,他求助般地看向旁边的马老。
马老微微睁开眼,目光在儿子和陈阳之间来回扫视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德才,坐下。”马老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马德才咬了咬牙,恨恨地瞪了陈阳一眼,这才不情愿地坐回椅子上,但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陈阳,像是要用眼神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马老转头看向陈阳,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钱总,我们来了。”刘莉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冷静。她稳住略显急促的心跳,迈着小步走到茶台前,将手中捧着的锦盒轻轻放在了红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刘莉的目光下意识掠过松本一行,视线在他们脸上稍作停留——松本依旧维持着那副胜券在握的假笑,马老则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至于马德才,瞪得像铜铃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陈阳。
这几人的组合让刘莉心头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攀上来。钱守城这老狐狸,居然把两拨人马都聚到了一块,这是存心要看好戏,还是另有图谋?思绪翻涌间,刘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松本。今日她特地挑选了一件藏青色旗袍,衬得肌肤胜雪,此刻却因内心翻江倒海,眼神冷冽如刀,裹挟着几分审视与警惕,直勾勾地刺向对方,教人不寒而栗。
“刘小姐,来得正好!”钱守城姿态从容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右手掌心朝上,微微前倾,做了个极其标准的请的手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刘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实在不好意思,”钱守城一边说着,一边状似随意地用左手理了理胸前的领带夹,声音低沉而带有几分歉意,“您打电话的时候,我恰好跟松本先生约好了时间,一时间忘记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刘莉和松本之间来回瞟了一眼,语气稍缓,“不过,我想大家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都是为了今天的主题而来。既然如此,倒不如一起,也省得多费周折,您看如何?”
刘莉闻言,唇角微微一抿,脸上浮现出一抹职业性的微笑。她优雅地提起裙摆,走到沙发旁轻轻坐下,姿态端庄,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在屋内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钱守城脸上,语调平和而疏离:“当然不会,钱老安排就好。”
松本见状,脸上立刻堆满了和煦的笑容,像春日暖阳般虚假得令人不适。他侧头看向刘莉,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与隐藏的得意,语气轻快地开口道:“刘小姐,久仰大名!”
他顿了顿,目光顺着刘莉转向她身旁的陈阳,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刘小姐,您身边这位年轻人,以前似乎没在咱们机械行业里见过。不知这位是……”
松本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刻意拖长了尾音,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审视与不易察觉的冷意。他转头看向陈阳,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笑容里藏着几分挑衅与试探。
陈阳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平静地与松本对视。四目相对间,他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随即化作一丝玩味的笑意。心中暗道:小鬼子,就算老子化成灰估计你都认得出来!看来你这是忘记了江城的经历,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行,今天就再给你好好上一课,让你回忆回忆!
“钱老,”刘莉冷淡地瞥了松本一眼,目光重新落回钱守城身上,声音清冷而干脆,“这位是我朋友,他不混我们机械行业。他叫陈阳,从事古董行业。”
她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依旧透着疏离,“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帮我一点小忙而已。”
刘莉话音刚落,钱守城瞳孔微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从刘莉转向了她身旁坐着的陈阳。这小子,就是那位在圈子里这两年风头无两、被人称为“火眼金睛”的江城陈阳?传闻他年纪轻轻就靠着一双眼睛,在文物界翻云覆雨,捡漏无数,甚至让不少资深玩家都吃了瘪。可眼前这少年,穿着普通,面容稚嫩,甚至带着几分懒散,怎么看都与传闻中那个目光如炬、气度沉稳的陈阳判若两人。
钱守城还没来得及开口寒暄,斜对面的马老便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花白的眉毛挑了挑,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
“陈阳?”马老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好大的口气!”
他斜睨着陈阳,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轻蔑,随即转头对钱守城意味深长地说道:“钱老啊,我跟你说,如今这世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些年轻人,仗着家里有点关系,尾巴翘上天了,名声吹得震天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叹了口气,“可这真本事么……”
马老故意拉长了尾音,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哎,也就那么回事!”
旁边的马德才立刻附和,阴阳怪气地接话道:“可不是嘛!我可是听说了,这位陈阳陈老板,最喜欢钻垃圾堆!那可真是翻遍了全国的垃圾堆啊,哈哈!”
就在这时,松本突然用一种怪异的腔调开口了,他拖长了音节,带着浓重的日语口音,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啊——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捡漏王'陈桑?”
他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却又迅速换上嘲讽的笑容,“最擅长从垃圾堆里淘宝贝?真是…令人钦佩的…生存技能呢。”
马德才听到松本的话,立刻配合地发出夸张的嗤笑声,而马老则微微合上眼皮,假寐一般,仿佛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却又默认了这场针对陈阳的羞辱。
松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扫过陈阳,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不过今天这里展示的可不是什么陈桑习惯处理的'地摊货'。”
他突然拍了拍自己面前的精致木盒,发出沉闷的声响,“今天我们为马老准备了三件精品,不知道这位陈桑,为钱老准备了什么?”
陈阳闻言,唇边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似是而非地轻笑道:“我倒是很好奇,松本先生带来的清三代瓷器,成色如何?不知能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松本正树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抹阴翳,却又迅速被他压了下去。他调整了下坐姿,面上挂起虚伪的笑意,语调却愈发高人一等:“陈桑,我带来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宫廷旧物,与那些街头巷尾的货色不可同日而语。”
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继续道:“不过,既然陈桑感兴趣,那就请诸位一同品鉴一二。只是——”
松本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讥讽,“陈桑可得看仔细了,免得一会儿'打眼',又说是我欺负了你这后生晚辈。”
松本正树话音刚落,马德才便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尖酸刻薄地附和道:“松本先生说得极是!有些人啊,就会耍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真本事没有,口气倒是不小。”
他斜睨着陈阳,语气里满是嘲讽:“在座的都是行家,可不是外头那些阿猫阿狗能比的。”
“某些人啊,还真以为自己会点皮毛就能在这儿指手画脚?也不怕丢人现眼!”
陈阳闻言,非但不怒,反而笑得更欢了。他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指,甚至夸张地挥了挥拳头,那姿态活像街头混混讨价还价般随意:“啧,马老这话说得太中听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松本正树身上,笑意里带着几分挑衅:“可不是嘛,有些人啊,眼力不行,偏偏有个好师傅撑腰,又惯会拍人马屁,这才混了个虚名。”
他声音忽然提高,带着几分戏谑的腔调:“不过啊,松本先生,古董这玩意儿,说到底,还得看物件本身,您说是吧?”
最后,陈阳转向钱守城,目光里多了几分真诚,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些:“钱老,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钱守城听罢,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状似随意地应道:“对对对,今天啊,我这老头子也算沾了年轻人的光了,得好好见识见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最终落在陈阳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那咱们——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