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徐世威其心难料,老奴斗胆请陛下慎用之。”
玄雍皇宫。
玄雍天子批完奏折,搁下笔,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言辞诚恳,态度卑微的老太监。
“这话从何说起?让你去魔窟询问,可是探出了什么蹊跷?”
安公公又说到:“老奴不敢添油加醋,此去魔窟徐将军说是魔物在冲击困龙谷,大焱王朝镇国公恰好也在困龙谷抵御魔物,徐将军布阵借力,打算坐收渔翁之利,虽然未能成功,但并无什么蹊跷。”
“既无蹊跷,你为何觉得徐世威可疑?”
“陛下,老奴壮着胆子说出心里话,还请陛下三思!徐世威身为大焱臣子,大焱朝廷待徐世威不薄,徐世威却背叛了大焱朝廷,天魔教屡次襄助徐世威,徐世威转头又抛却了天魔教……老奴不知大道理,却觉此人身怀反骨,陛下若要用他,定要有枷锁将其套住,不可让其有可乘之机。”
安公公身为太监。
如此议论一位朝廷大将,显然是僭越了。
玄雍天子皱了一下眉头,安公公砰砰砰接连磕头,大喊老奴该死。
在磕了几个头,头破血流之后。
玄雍天子渐渐舒展开了眉头,摇摇头说道:“行了,起来吧,你也是为了朕在考虑,徐世威也确实需要套上枷锁,只是你这奴才不知道,徐世威背叛大焱王朝和抛弃天魔教的原因其实是一致的。”
“他是为了他的妻儿。”
“包括之前曾与佛门大方丈合作,也是为了他的妻儿,换取三世身秘法。”
“可是大焱王朝保不住他的妻儿,天魔教圣女的复活也不过是临摹而已,所以徐世威决定自己动手,只是他的妻子对他的爱太深了,以至于徐世威一人入魔,便把妻儿都拖入了魔道。”
“普天之下,只有朕能够帮他了,所以他才会为朕效力。”
“也只有能够驾驭天魔之力的朕。”
“能得到徐世威的忠诚。”
安公公满脸是血,但他没有抬手去擦,而是将这些流下的血视若无物,躬身问道:“陛下,老奴不解,若说徐世威入魔已深,这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徐世威的妻儿一直都在大焱京城之中,也未曾听闻有过深居简出,若是入魔,大焱朝廷岂会不察?”
安公公在玄雍天子还只是玄雍皇子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贴身太监了,数十年的主仆情谊,玄雍天子对安公公也有解释的耐心:“这就是世人不知道的一个隐秘了,徐世威其实很早就已经沾染上天魔之力了。”
“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彻底坠入魔道,你以为他是凭的什么?”
“顽强意志?大焱皇帝的庇护?”
“呵呵,前者还可以说一二,但后者……这些年里,大焱皇帝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还保得住他?”
“是靠的徐世威的妻子。”
“他妻子在巫道上的天分极高,对徐世威爱得也极深,甘愿拿出自己的一魄,再取出亲生骨肉的一魂,以这母子一魂一魄为引,帮着徐世威分担了天魔之力带来的污染,他才能坚持到成为了大焱王朝的常胜将军。”
“若非这一魂一魄,徐世威早就已经沦为天魔教之流了,哪还会有折冲将军的威名,那还看得到重拾镇国公威名的希望?只不过这差了临门一脚,却因为他这私生子而功亏一篑……呵,不过现在他这私生子成了大焱镇国公,徐家也算是重现当年风光了,却不知算不算是达成了徐世威的心愿呢?”
安公公这下听明白了。
所以陛下重用徐世威,不是对这位似乎已经无路可去的大焱叛将有多么放心,而是手中已经握着了徐世威的命门。
徐世威在乎其妻儿。
但妻儿也跟着他一起去入魔。
当今天下。
也就只有圣上能救他妻儿了。
“陛下高瞻远瞩,是老奴目光短浅了,未能识得陛下英明……”
……
“……看大夫?呵呵,恕我直言,我辈武夫对自己的身体还能不清楚?没什么大碍,有后生你刚刚给的丹药,我自己再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至于找什么大夫看病,纯粹是多此一举,我真不觉得这世上有谁能够给我治伤,非要说的话也就武帝算一个,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大夫。”
孔武对治伤不以为意,不过横竖困龙谷已经暂时无碍了,徐年一番好意相邀,他也就跟着一起去了玉京城。
谁让他敬重读书人呢?
读书人说的话。
有理得听。
没理也听个三分。
沈良也伤势也不浅,尤其是徐世威的长枪,都给他打出内伤了,不过他可是知道徐年口中的张神医是谁,乐呵呵地就跟着来到了百槐堂。
“孔前辈,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们都是武夫虽然了解自己的身体,但这药石之术可不粗鄙。”
“药石之术终究是辅助……”
徐年带着沈良和孔武进了百槐堂后院。
“喝!哈!嘿——”
“吱吱!”
张天天在院子里练剑,手上拿着两把短剑,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放在江湖上也足以打响剑道高人的招牌了,旁边酥酥小爪子抓着两根树枝,也是学得有模有样。
沈良乐呵一笑。
这首先笑的是,这不是他的剑法吗?
然后笑的是,人练剑,这他见得多了,但一只都没化形的狐妖也跟着练剑,这场面谁看了能够不莞尔一笑?
不过这江湖上剑道高人的标准,在沈良眼里只能算是不堪入目。
“姑娘,你这剑用的不到位,若是你想学到位,我可以教你。”
张天天扭头一看,看到是徐哥回来了,放下剑就跑了过去,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下,没见到伤,这才转头看向了沈良,她看到了沈良手里的剑:“你用的是长剑,我用的是短剑,这能一样吗?”
沈良笑了笑,别的不敢说,但至少这在怎么用剑上,他自称第二,还真没见过能称第一的人:“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长剑短剑是不一样,但在我手里都可以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