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叶央不禁泛起一阵心虚,握着笔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尖微微发白。
没错,那部惊世骇俗的《小黑人鱼与烙铁鞋子的爱情故事》,正是她最近周末两头骗溜号的真实成果——在永恒仙境和乐琗联手打造的“杰作”。
幸好乐琗虽然良心匮乏,但表面功夫还算到位。
在她强烈要求下,对方才不情不愿地给她用了“EmbER”这个化名,既没暴露本名,也没沿用她在永恒仙境的代号。
要是真名被挂上去,叶央几乎能想象到未来五年自己在应答者圈外的风评——大概会和圈内人对永恒仙境的评价完美看齐:敬而远之,闻之色变。
她现在的社交处境已经堪称惨烈。
要不是余火保送考试的含金量让不少原本看她不顺眼的人不得不摆出亲切姿态,试图从她这里套取情报,单凭她那些时而正常时而抽风的行为模式,早该在班级社交圈垫底了。
虽然她本人对这方面小团队并没有多少在乎就是了。
叶央的笔尖突然顿在纸上,洇开一小团墨迹。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忽了一瞬。
正好纪陵城踱步过来,垂眼看向她面前的习题册:“写完了?”
“写完两面了。”叶央把册子往前推了推,忍不住嘀咕:“纪老师,明明就是走个过场的事,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就算你们以后上应答者大学,高数也是必修课。”纪陵城面无表情地给出致命一击。
叶央当即捂住胸口,演技浮夸地咳了一声,整个人歪倒在椅背上:“重伤……这是针对文科生的歧视……”
“装也没用。”纪陵城无情地从她胳膊底下抽走习题册,刚翻开检查,就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住。
低头对上叶央可怜巴巴的眼睛,少女压低声音:
“纪老师,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如果是想逃数学课,免谈。”虽然这么说着,纪陵城还是掏出身份卡,认命地刷开了旁边会议室的门。
“节哀。”
李剑白看着叶央跟在纪老师身后走进会议室,以为她数学题错得太离谱又要挨训,投来一个怜悯的眼神。
叶央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根中指。
会议室门合拢的瞬间,纪陵城随手在门板上叩击三下,繁复的纹路在他臂间一闪而逝。
对灵能波动格外敏感的叶央立即察觉到四周空间被隔绝开来,这才松了口气。
“说吧,叶央小朋友,这次又整出什么新花样了?“纪陵城陷进柔软的皮质转椅里,翘起二郎腿打量着她。
叶央讪讪地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
“其实……也不算大事。但既然和罅隙有关,我觉得还是该跟纪老师你报备一下。”
“具体是什么?”
听到“罅隙”二字,纪陵城立刻坐直身子,神色严肃起来。
“没,没这么严肃啦纪老师。”叶央连忙摆手,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就是……你上次问罅隙相关的时候,我说想不起其他事情——这话其实有一点点不准确。”
她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微小的手势。
“你想起什么了?”
“其实我不是完全失忆。”叶央低头对着指尖,声音越来越小,“至少当初和周烨进入那个特殊的社会镇任务时,我脑子里还留着部分高中记忆……就是些烂俗的校园霸凌啊,青春疼痛文学之类的。所以严格来说,不能算什么都不记得。”
“这确实很特殊……”纪陵城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虽然记录显示应答者最早出现在三百年前,但系统与现界频繁交互的可靠记录只能追溯到百年前。关于罅隙的研究更是因为大范围记忆缺失,始终难以建立完整的证据链。”
“也就是说,目前还停留在纯理论阶段是吧。”叶央叹了口气,“算了,我也只是报备一下,不具备普适性倒也正常。”
“不过……算了。”纪陵城揉了揉眉心,“之后如果有机会和天守那边交流,我再顺带查查相关记录。你的首要任务是好好过日子,才多大年纪,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操心。”
“就这样?没有别的要叮嘱的了?”叶央有些惊讶,这倒是她头一回和前辈交流没被念叨注意安全。
“叮嘱了你就会听?还是说听了就不会出幺蛾子了?”纪陵城斜了她一眼,“这种话还是留给唐竹和陈恒去念叨吧。说教重复太多没人唱红脸,孩子也会腻的。“
“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啊,纪老师……”叶央有气无力地抗议。
“弯弯绕绕的话是留给陌生人说的,而且容易造成误解。”纪陵城耸了耸肩,随即问道:“所以,你没别的事了吧?”
“没了。”
“那看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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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央几乎是飘着从房间里晃出来的。
虽然在那个所谓的应答者高考备考加持下,她的数学水平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惨不忍睹,但依然相当捉襟见肘。
况且数学这东西,不会就是真不会,连胡诌都诌不出半点分数。
越是这种时候,她对亲妈和帝达高中的怨气就越是翻涌——要是这次正儿八经的高考不考出一个足以让她被开除族谱、踢出奕江的“佳绩”,她就不姓叶!
“啧,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周烨仔细端详着叶央黑如锅底的脸色,精准点评道。
“十有八九是帝达要遭殃吧?校长没坚持取消你高考资格真是学校的损失……不过就咱们校长那德行,多损失点才好,就当为民除害了。”李剑白立刻心领神会地接话。
“但考砸了扣的是老师们的奖金吧?”周烨略显迟疑。
“放心,”李剑白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好多实习老师早就准备好给那个狗驴校长的办公桌下贴录音笔了,就等咱们这届毕业直接去教育局举报。”
“喂,我还在这儿呢!”叶央忍不住抗议,“你们就算要蛐蛐我,能不能等我不在场的时候再说啊!”
她抄起手边的习题册作势就直接砸到了两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