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完毕，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小公寓，已经快七点了。
房间里暖意融融，窗外雨声依旧。
程朗洗了手就开始处理食材，拿出面粉和面，锦辰给他打下手。
零滚滚蹲在厨房料理台的一角，眼巴巴看着。
锦辰被它盯得发毛，【自己去冰箱里弄吃的。】
【好耶~不过零食是零食，饺子也要的。】零滚滚满足。
“小辰，面和好了吗，馅差不多了。”程朗回过头问。
“好了。”锦辰把揉得光滑的面团用湿布盖好，“醒一会儿。”
两人转移到餐桌边包饺子。
锦辰擀出来的皮圆溜溜的，程朗包饺子的手法也挺熟练，手指翻飞，胖乎乎的元宝形饺子就出来了。
“哥以前常包饺子？”锦辰问。
“嗯，以前在家的时候，过年我妈总拉着我一起包。”程朗手上动作不停，“她总嫌我包得丑，但每次都会把我包的单独煮一锅。”
“那放假跟哥回家，我给阿姨露一手。”锦辰笑着说。
程朗怔了一下，不是没有听出言外之意。
“真的？”
“真的。”锦辰将面粉沾在他脸上，又凑过去和他蹭鼻尖，从身侧轻抚眼神，故意问，“哥应该欢迎我吧。”
程朗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又没忍住亲了一下，“少明知故问，快点擀皮。”
锦辰低笑，不再逗他。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白白胖胖冒着香气。
两人面对面坐下，窗外是寒冷的冬雨夜，屋内是暖灯热饭，和喜欢的人。
“尝尝咸淡怎么样？”程朗夹了一个饺子，吹了吹，递到锦辰嘴边。
锦辰就着他的筷子咬了一口，虾仁鲜香，“好吃。”
【爆好吃！】零滚滚抱着饺子啃。
饭后，锦辰收拾洗碗，程朗也没闲着，擦桌子扫地，仿佛已经这样生活了许多年。
收拾停当，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是一部老片子。
程朗靠在锦辰怀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他的头发。
电影讲了什么，后来两人都没太看进去，气氛太好，程朗有些昏昏欲睡，锦辰轻轻吻他，实在太舒服，程朗眷恋又纵容。
“哥。”
“嗯？”程朗抬眼，语调温和，“怎么了。”
“下周我们系有个学术交流会，外校的教授来做报告，可能会晚一点回家。”
“没事，我去接你。”程朗闭着眼，嘟囔道，“把时间地点发我。”
“好。”锦辰收紧手臂，“走了，睡觉去。”
——
华钰是三天后找到锦辰的。
他那日故意在程朗面前揭露锦辰的心意，本意是想让程朗厌恶锦辰。
程朗那样的直男，在知道一直照顾的学弟竟然怀着那种心思后，定然会反感。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程朗和锦辰不仅没因此闹掰，关系反而突飞猛进。
等华钰因身体原因又进了一次医院，再回学校时，听到的却是两人形影不离，举止亲昵更甚从前的传闻。
华钰简直不敢相信，他费尽心机戳穿锦辰，是为了让锦辰也尝到被程朗拒绝厌恶的滋味，是为了扫清障碍，不是要促成他们。
家里最近似乎也出了点事情，父母对他的看管比以往更严，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有求必应，甚至几次三番叮嘱他在学校安分些，别惹事，暗示到就差直接告诉他是在学校里惹了事。
华钰从小被宠坏了，哪里受过这种约束，他从来不过问家里的生意，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现在做什么都不顺，多半是因为想要的没有得到，还屡次失手。
这天下午，锦辰上完计量经济学的课，教授前脚离开教室， 华钰就就挡在他桌前。
华钰瞪着锦辰，眼神愤恨。
“你对程朗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讨厌你！”
锦辰把书放进书包，拉上拉链，好整以暇抬眸看向华钰，神色很淡，桃花眼里是慵懒冷意。
“我做了什么？”锦辰往后靠着椅背，下巴被白色围巾遮住些许。
“没做什么，只是告白了。”
“你告白他就答应了？凭什么！”华钰脱口而出。
锦辰牵唇，非要气他，“他告白我就答应了。”
华钰：“……什么？”
“我说，”锦辰耐心重复，笑意却未达眼底，“我们在一起了。”
不，不可能！
华钰拒绝相信，一定是锦辰搞的鬼！
“程朗不是那种人……”华钰喃喃，眼神却变得阴沉。
“是你，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恶心？”
【咦，这位少年很会倒打一耙钉嘛！】零滚滚摇头晃脑。
“华钰。”锦辰打断他，声音冷了几分，那双眸子直视过来，让华钰感到无形的压力。
“程朗当初救你，是出于善意，不是让你用来恩将仇报，死缠烂打的。”
华钰冷笑，眼神偏执，只觉得好笑，“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争？”
锦辰拿起书包站起身，“话别说太满，这世上你得不到的东西很多，比如……”
“你命短。”
华钰：“……”
等他回过神来，锦辰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
“对了，”锦辰像是想起什么，回头，“临近年关，你还是悠着点，别总想着给别人添堵，气大伤身，万一……”
锦辰歪了下头，气死人不偿命，“就不划算了。”
“你……！”华钰一口气堵在胸口，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儿。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算了！锦辰一定在威胁他！
华钰抖着手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我们班有人欺负我！他威胁我，还咒我死！你要帮我教训他！”
“就是一个叫锦辰的，爸，你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太嚣张了！”
华钰的父亲：“锦辰？！你又惹他了？”
华钰被父亲的语气吓了一跳，“我……我就是……”
“我告诉你华钰！”父亲的声音几乎是在吼，“你身体不好，就给我好好待着，别去招惹不该惹的人！要是实在在学校待不住，就回家来！听到没有！”
“为什么？”华钰又惊又怒，还有满满的委屈，“爸！他欺负我！你就不管吗？！”
“我管？我怎么管？！”华父要被他气死，“你知不知道家里最近几个项目接连出问题，合作方突然撤资，你老子我焦头烂额！”
华钰愣住，“家里出事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爹！你爹拼不过他爹！！” 华父烦躁。
“总之，你别再给我找麻烦！不然，我让你在医院好好反省！”
华钰握着手机，呆站在空旷的教室里，耳边嗡嗡作响。
锦辰走出教学楼，给程朗发了条消息。
零滚滚在他肩膀上打了个滚：【宿主，主角受被教训了哦，活该～】
——
程朗把自家小男友惹毛了。
情缘副本开启，第一关就是大乱斗。
系统会根据玩家角色数据，在场景里生成大量高度相似的Npc，混杂在玩家当中，考验的就是情缘彼此辨认的默契。
锦辰是一次失误都没有，每次都能找到真正的禾良月，击杀掉所有冒牌货。
但寻尘是神级账号，数据复杂，生成的Npc也最灵活，几乎以假乱真。
所以……很不妙。
第一次，程朗把走位特别灵活的Npc背影当成了寻尘，凑上去差点挨了一刀。
第二次，被Npc误导，救援技能扔错了对象。
第三次……第三次最离谱，他居然对着原地的Npc喊了半天话。
面板上的情缘默契度哐哐往下掉，别说争夺大乱斗关卡的第一名奖励，连前五都没挤进去。
锦辰面无表情取下游戏耳机，侧头看他。
“哥，你认错我三次。”
那简直是太委屈了。
程朗当时就举手投降，抱着人哄了一晚上。
好话说了几箩筐，亲亲抱抱举高高，差点闪了腰都试过了。
锦辰表面上是被哄好了，结果今天出门前就从衣柜里拿出新买的毛衣，让他穿上。
程朗接过手一看，脸就有点僵。
黑色的毛衣，款式……相当不低调。
胸前是大片心性镂空，只要穿上去，肯定是兜也兜不住。
腰腹处是破洞设计，这哪里能保暖，分明是……
“哥不喜欢吗？”锦辰凑过来，下巴搁在他肩头，嘟囔，黏糊糊亲着，“我觉得很适合哥。”
程朗能说什么，当然是选择宠着他。
程朗硬着头皮换上，再罩上长款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堪堪遮住胸前那片风景。
随即带上笔记本，赶往图书馆。
自习区的暖气开得很足。
程朗坐在角落，两面靠墙，前方还有半人高的绿植和杂志展示架，将他与开阔的自习区域隔开。
他打开笔记本登录微信，点开文档，集中精神。
随后，锦辰背着书包慢悠悠走了进来，白色口罩后的俊俏眉眼被额发遮住，含笑坐在程朗侧前方的绿植后。
因角度问题，程朗不站起身，就绝对看不见他。
锦辰也摆好笔记本，播放课程视频，垂眼给程朗发信息。
小辰：学长认真的样子很帅呢^^
程朗心头一跳，抬眼看向四周，根本看不见锦辰。
小辰：不要乱看喔。
小辰：在哥的电脑包侧袋里有礼物，哥打开看看^^
程朗愣了一下，拉开背包拉链，手指探进去。
他拧开盖子，小夹子掉落在掌心，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程朗：“……”
他将小东西攥进手心，无奈。
看来昨晚是真的没哄好，小辰这是变着法儿惩罚他，还特意追到图书馆来了。
程朗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回复：小辰，别闹，回家再给你看。
消息刚发出去，那边秒回。
小辰：我想看^^
程朗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喉结滚动。
周围是安静的翻书声和键盘敲击声，而他坐在这个隐蔽角落，被隔着不知道多远的小男朋友，监督着，完成羞耻惩罚。
况且，他对锦辰实在缺乏拒绝能力。
好在角落足够隐蔽，程朗稍稍侧过身，面对着墙壁，伸进羽绒服。
毛衣的设计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程朗轻轻吸了口气，屏住呼吸。
从未有过的感觉。
程朗低着头，又把外套穿好。
他刚做完这一切，电脑屏幕上，对话框发过来亲亲到表情。
锦辰隔着绿植，低头玩手机。
程朗瞳孔颤动，放在键盘上的手指蜷缩起来，才勉强将那声冲到嘴边的惊喘，压成带着颤音的闷哼，像健身时胸肌充血的那种感觉。
他咬着下唇，力道有些重，齿尖陷入唇肉。
整个人呈现出混合着羞耻，紧张的性感。
可是，可是程朗宁愿是锦辰。
那种被咬的痛，是温热的，可以回应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安静的图书馆里，独自承受绵长私密的煎熬。
程朗颤抖着手指，在键盘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
小辰，乖乖，哥错了。
消息发出去。
小辰：哥怎么可以认错人呢^^
小辰：连着三次哦。
程朗知道是自己理亏，可这种方式……也太磨人了。
他试图集中精神，看向屏幕上的代码。
可注意力被分散，敲下一行注释，敲到一半。
“……”
程朗弓起背，额头抵在桌沿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昏昏沉沉地想，可又想期待着更多。
他就在这种疼痛的泥沼中沉浮。
指尖都酥麻得使不上力气。
“……小辰。”
程朗只能发送语音，声音呢喃，“哥哥要你，好不好。”
绿植之后，锦辰微微侧头，透过枝叶的缝隙，能看到程朗压抑着颤抖的肩膀和通红的耳根。
他戴上一边的耳机，听到程朗的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