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温以柔又转头问云灵:“对了,二爷那边有没有传来消息?咱们此前看上那个庄子,如今能否敲定下来?”
云灵连忙点头回复:“二爷今日刚递过消息,说是那边已然办妥。京郊的那处庄子,二奶奶随时可以差人去办理交接。”
温以柔听了,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总算是有件好事了。
一旁的翠竹见状,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二奶奶,这庄子足足二百亩,花费可不少,当真要买来寄到二姑娘名下?”
有些话翠竹没明说,就算如今风头正盛的温家,也是靠温老爷升任吏部侍郎后,才从旁人手里辗转谋得一处小庄子,满打满算不过八十多亩地。
在京城,寸土寸金,能有这样一处庄子已是旁人眼热的稀罕物。
可如今,自家主子竟要置下那么大的庄子,自己不留分毫,全给妹妹。
翠竹虽知她们姐妹情深,却也觉得这手笔太大。
毕竟,如今府里已有小主子,日后还会添小公子。将来三五年间,少爷姑娘们开蒙、进学、议亲、分府......哪样不要银子?等孩子们大了分家产,须得一碗水端平。若现在给二姑娘大笔银钱,日后姑娘与姑爷起争执,对方定会拿此事做文章,到那时自家主子就被动了,这才是翠竹忧心的。
主子嫁入伯爵府前,确实收过二姑娘不少东西,但这些年已陆续归还。
光是给二姑娘置办宅子、田地、铺子,再加上每年送的首饰金银,早已足够。
虽说二姑娘给了几处方子产业,可若没有主子帮忙打理,背后没有伯爵府撑腰,这些产业早出乱子了。
一旁的云灵神色复杂,张了张嘴,终究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云灵原是崔氏身边的丫头,半路才被送来服侍大姑娘。从前在崔氏跟前,大姑娘、二姑娘都是自家小姐,她自然觉得一视同仁便好。
可听了翠竹的话,她也明白其中利害。大姑娘嫁入白家后日子看似风光,实则满是苦楚。若花这么大笔银钱贴补二姑娘,日后遇事只怕措手不及。
这些年相处下来,云灵与温以柔早有了主仆情谊,也盼着大姑娘能多为自己打算。
但她又犯了难,若厚待大姑娘,对二姑娘来说,似乎又有失公允。
温以柔抬手,幽幽的开口道:“这些银钱是我的私房银子,与姑爷无关,他也知道成婚之时二妹妹几乎把全部财产都给了我,我们一家都是沾着二妹妹的光,更别说除了银钱之外的;因此,他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再者,我为自己妹妹添置些家产,理所应当。我与二妹妹早已不分彼此,我的就是她的。
二妹妹向来不通庶务之事,就算出了宫,想要置办产业,一时半会儿也摸不着门道。京郊的庄子抢手得很,但凡一露面,转眼就被人买走。我若不趁早替她谋划,等日后二妹妹议亲出嫁,手里空空,拿什么傍身?岂不是更被人看低了去?!”
赵家权势滔天,连正熙帝曾经都忌惮三分,她从未想过妹妹会与这样的人家结亲。
就连她现在都觉得赵皇后应下这门婚事,都是别有所图,这桩婚事分明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既然妹妹已经同意,那她不能阻拦,但一定得多想些万全之策。
自家的孩子还小,尚有她和夫君护着,日后再攒银钱就是了。
可妹妹即将出宫,实在不能再拖了。
白洮策马回府时,角门檐下的灯笼已在夜风里摇晃。他瞥见自家院落透出的灯火比平日亮堂许多,窗纸上人影来回晃动,像是在清点着什么。
“掌灯!”他甩下缰绳,见有丫鬟举着灯笼匆匆跑来。
走进屋里,任由丫鬟卸下官服换下外衣
带着满心疑惑走进内室,只见温以柔正对着账簿皱眉,案头堆满银票地契。
白洮心头一紧,疾步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家中可是出了事?”
温以柔抬眼望着他怔了怔,忽而笑了笑,:“无事,只是想着明日把原先看重的那处庄子买下。”说着,她转身从妆奁底层抽出账簿,烛火映得她眼底泛起微光,“相公,你近日多留意些,若有合适的宅子、铺面,价钱合适就收了。”
白洮看着妻子眉间的倦意,问道:“可是父亲母亲又说了什么?”
温以柔摇头,解释道“是二妹妹,今日进宫,她同我说今年可能,甚至应当会被赐下一门婚事,男方家中太过权势,我担心二妹妹没什么东西傍身,会被人看低了。”
白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问道,“可是安远侯?”
温以柔抬头,眼中闪过诧异:“相公如何得知?”
白洮轻笑一下,拾起案上茶盏,却发现早已凉透:“谁不知二妹妹与安远侯往来密切,京中能让你这般忧心的人家,除了安远侯府还能有谁?\"
温以柔轻叹一声,倚着雕花床头,窗棂外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眼中有些愁闷:“正是如此,安远侯府那般门第,若二妹妹没些傍身的,日后有什么事就捉襟见肘的。”
话音未落,白洮已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放心,你手里银钱大部分都是二妹妹那些方子赚的,况且你此前不也同我说了,等二妹妹出宫之后这些都要还给她的。咱们做姐姐、姐夫的,自然不能贪了这些东西去。我会再寻些好东西给你添上,保证不让二妹妹受委屈。”
温以柔鼻尖发酸,抬头望着丈夫眼中跳动的烛火。
自家相公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夫妻就是应该这般同心协力,才能一块把日子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