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而来的刺客越来越多,寒光自四面八方破空而至,太子踉跄奔逃,身上被利刃划得支离破碎,新添的伤口在皮肉绽开,鲜血顺着衣摆滴落,“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太子咬牙切齿,冷汗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
太子踉跄着躲避一众刺客寒光,额角的血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进领口,将明黄染成暗红。或许因着他身子还残留着药力,亦或是极度紧张之下,明明自幼习过骑射拳脚,此刻却连挥剑格挡的力气都没有,每一次险之又险的闪避,都像踩在薄冰之上。
“来人!快来救孤!”他的呼喊混着粗重喘息,在刀光剑影里显得格外单薄。
回廊转角处,五王爷、七王爷、十王爷、十一皇子等人正与刺客缠斗,招式虎虎生风。
太子眼底燃起希望,跌跌撞撞朝着他们奔去。
七王爷最先听见呼救,眼睛微微一转,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猩红的血沫从指缝渗出,染湿了玄色衣襟,他踉跄着跌坐在墙角,声音虚弱颤抖:“五五哥...我不成了...咳咳...”
十一皇子自然也听见了呼救,不过他闻言佯装立刻收势转身,满脸关切地扶住七王爷:“七哥!你怎么样?”
十王爷顿了顿,目光扫过狼狈奔来的太子,露出犹豫之色,又望向远处东宫方向传来的哭喊声。喉结动了动,他突然调转方向,朝着那群惊慌失措的东宫众人奔去。
五王爷却在激战中回头,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汗水顺着他刚毅的下颌滴落,褪去往日的臃肿,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六弟,他们几个都不行了。倒是你,还能满场乱跑,不如陪五哥比一比?”
话音未落,他已如猛虎般扑向新的敌人。
太子僵在原地,心中暗骂着,比个屁啊!没见他都这样了,眼前这个挥剑如电的身影,与记忆中那个捧着蜜饯、憨态可掬的五皇兄判若两人。“死胖子...”他咬牙切齿地低骂,喘息声里混着不甘与愤怒。
不远处,赵皇后、正熙帝、宗室嫔妃们交头接耳,有人掩面轻笑,有人神色复杂。
目光落在太子狼狈的身影上,将这场闹剧照看的仔细,也不知是谁突然间开口笑出了声。
太子如今身上已经被接连刺中了好几剑,虽都不是致命伤,但鲜血已经也止不住的往外流着,脸色越发的苍白的太子,他倚着廊柱剧烈喘息,喉间腥甜翻涌,眼前世界开始模糊摇晃。
就在他一时大意之时,有一刺客立即趁机,又是一剑。寒光破空而至,长剑直取后颈。
太子想要躲避,双腿却像被钉住般沉重,连番奔逃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冷汗滚落伤口,刺痛中他绝望闭眼,却只听见利刃坠地的脆响。
温热血雨溅在背上,他浑身颤抖着回头,只见赵锦年手持滴血匕首立在身后。
而后赵锦年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刺客之间,寒光过处尽是血花飞溅。不过片刻,余下刺客便被他尽数解决。
这些人在他凌厉的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像极了一群乌合之众,三两下便丢了性命。
“殿下当心。”赵锦年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子,声音沉稳如常,仿佛方才取人性命不过弹指间。
太子怎么也没想到,最终救下自己的竟是赵锦年,他张了张嘴,看着对方欲言又止。
赵锦年平淡的将太子搀扶着坐下,随即转身继续对付其他刺客。
太子望着赵锦年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难辨。
温以缇和赵皇后也看到了这一幕。
赵皇后脸上平静如常,看不出丝毫意外,温以缇先是一怔,随即很快便想通了。
如今每个人的反应都都被正熙帝收入眼底,无论赵锦年对太子是不是有心,但此刻都必须得出手相救。因着太子是君,他是臣。
而其他王爷各怀心思,对太子的呼救充耳不闻,但人家是王爷,都姓萧。
萧家子嗣间的明争暗斗,正熙帝尚可冷眼旁观。但一旦牵扯到外姓人,他绝不容许、这是触及皇权根基的禁忌。
场上的刺客已被禁军剿得所剩无几。
就在这时,又有三波禁军涌入殿内,将整个区域团团围住。
眼见禁军如潮水般将残敌重重围困,人数悬殊之下,刺客们自知绝无生路。
他们面沉如水,眼底尽是决绝,心中悔恨此次未能完成任务。
未等禁军上前生擒,众人便纷纷横剑自刎,寒光闪过,鲜血溅落满地。
待禁军反应过来想要留人问话时,只余一具具横陈的尸首,现场再无可供追查的活口。
此刻…殿内终于安静下来。
地上除了刺客的尸首和斑斑血迹,还有不少官员、官眷的尸体。
温以缇粗略一扫,发现其中半数以上竟是太子一党,那些刺客还真是为“太子服务”啊。
随着禁军如潮水般涌入,殿内厮杀声戛然而止。
几名官眷瘫坐在血泊旁,颤抖的指尖死死攥着被血渍浸透的裙摆,压抑的呜咽声混着粗重喘息,在死寂的宫殿里此起彼伏。
谁能料到,本该阖家欢庆的大年初一宫宴,竟化作修罗场,满地狼藉间,人命如草芥般凋零。
官员们却迅速镇定下来,望着横七竖八的尸首与残破的宫灯,眼底皆是算计之色。
窃窃私语声中,猜疑的暗流在人群里悄然翻涌,究竟是谁,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掀起这场腥风血雨?
正熙帝负手立于台阶之上,龙袍上的金线蟒纹在摇曳的火光中若隐若现。自动乱起便沉默不语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如同腊月寒冰:“给朕查!”
“是!”数百禁军齐声应和,声浪如惊雷炸响,震得殿内梁上积尘簌簌而落。
就在此时,太医院众人匆匆而入,为首的院使额角沁着汗珠,他们在殿外焦急等候已久。封锁一解除,他们便提着药箱鱼贯而入。
司药司的医女们最先簇拥至赵皇后身侧,却见正熙帝抬手制止:“朕与皇后无恙,先去照看其他人。”话音刚落,立即转向面色惨白的官眷,轻柔地解开她们染血的衣衫查看伤势。
太医们则分散开来,为宗室、官员们把脉诊治。
为太子诊脉的太医指尖微微发颤,搭在太子腕间的手迟迟未移开。
他眉头越皱越紧,神色凝重得可怕。半晌,那太医猛地跪伏在地,声音发颤:\"了“回禀陛下!太子殿下脉象虚浮杂乱,心脉躁动如擂鼓,恐是...恐是误服了“惑心散”,此药可令五感错乱,情绪不受控,有疯癫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