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为了……不想再当‘家犬’。”赵平凡咬着牙，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狠劲，“您说得对，我们赢了老兵，是因为规则保护了我们。我想去没有规则的地方，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林川盯着这个少年的眼睛看了许久。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
“现在的你，去了就是送死。”林川毫不留情地说道。
赵平凡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但并没有熄灭。
“不过，”林川话锋一转，“如果不去看看，你这辈子也就是个优秀的指挥官，成不了真正的统帅。”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扔给赵平凡。
“这是什么？”赵平凡手忙脚乱地接住。
“作业。”林川跳下单杠，“这里面是中东目前几大势力的分布图，以及‘血狼’佣兵团过去半年的战斗简报——当然，是脱密版的。这里面还有一份关于‘非对称城市巷战’的战术考题。”
林川逼近赵平凡，那股压迫感再次袭来：“给你三天时间。带着你那二十个人，把这份资料吃透，然后给我交一份作战计划。假设你们只有二十人，要在‘绿洲城’那种复杂的环境下，营救一名被困的人质并安全撤离。”
“如果你的计划能让我满意……”林川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就考虑，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赵平凡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见见世面！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实战！真正的海外实战！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平凡敬礼的手都在颤抖。
“滚吧。”林川挥了挥手。
看着赵平凡兴奋远去的背影，镰刀咂了咂嘴：“老大，你真打算带他们去？那可是中东，真的是绞肉机啊。”
“不是现在。”林川目光深邃，“种子已经种下了，得给他们一点盼头，这才是最好的催化剂。至于什么时候带出去……等他们在国内把‘星火’装备摸熟了再说。”
……
夜幕降临，少年军校的教官宿舍楼里，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简陋的房间里，摆着一张折叠桌，上面放着几瓶二锅头，还有一盘花生米和酱牛肉。
赵光荣用那只机械臂端起酒杯，碰了碰钱正义的拐杖，又碰了碰谢永春的轮椅扶手。
“来，喝！为了咱们的总教官回来！”赵光荣红光满面，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豪迈。
林川坐在对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赵，这机械臂用着还顺手？”林川放下杯子问道。
“顺手！太顺手了！”赵光荣挥舞了一下那只泛着金属光泽的手臂，“这可是第七研究所的最新产品吧？比以前那个灵活多了，还能调节握力。我现在单手做俯卧撑都没问题！”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带回来的。”钱正义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假腿，“我这腿也是，走路都带风。林川啊，你这次去研究所，不仅搞出了那什么‘星火’枪，还没忘了咱们这些老废人，这情分，哥哥们记下了。”
“说什么废人。”林川给他们满上酒，“你们是龙焱的根，是少年军校的魂。只要你们还在，这学校的精气神就散不了。”
谢永春坐在轮椅上，轻轻摩挲着那双因为长期握枪而布满老茧的手，眼中满是感慨：“林川，说实话，看到今天那帮孩子被你揍得满地找牙，我这心里……真他娘的爽！”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这帮小兔崽子，这一年被我们惯坏了，确实有点飘。”谢永春收起笑容，正色道，“你今天这一课上得好。打碎了他们的骄傲，才能重塑他们的骨头。”
“对了，林川。”钱正义突然压低了声音，“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又要走了？”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这些老兵的嗅觉是敏锐的。林川身上的那种硝烟味，那种随时准备拔刀的紧绷感，是骗不了人的。
林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嗯。中东那边，网已经撒下去了，该收网了。而且……有些老朋友，如果不去打个招呼，他们会以为我林川死了。”
“需要人手吗？”赵光荣猛地放下酒杯，“虽然我们残了，但拼命的本事还在。只要你一句话，我们这把老骨头……”
“不用。”林川打断了他，目光温和地看着这三位老哥哥，“你们的任务更重。这几百个孩子，是未来的希望。把他们看好，把他们练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他站起身，从战术包里拿出了三个加密的硬盘，放在桌上。
“这是‘星火’系列武器的详细参数和训练大纲，还有关于未来战争的一些战术设想。”林川说道，“我把它们留给你们。等我走了，你们按照这个练他们。尤其是秦锐和高德那几个，他们有天赋，别浪费了。”
三人看着那三个硬盘，只觉得沉甸甸的。这哪里是资料，这是托付，是传承。
“放心吧。”谢永春郑重地收起硬盘，“只要我们在一天，这群孩子就不会走歪。”
“来！最后一杯！”赵光荣举起酒杯，“祝你……凯旋！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
四只酒杯重重地碰在一起，酒液飞溅，映照着四张沧桑却坚毅的脸庞。
……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少年军校时，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没有送别，没有仪式。
林川就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只留下操场上那一群早早起来出操的少年们，望着空荡荡的主席台，眼神中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沉稳和狠厉。
“总教官走了。”秦锐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喘着粗气说道。
“嗯。”赵平凡正在单杠上做着引体向上，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他去战场了。”
“我们也得快点。”高德推了推眼镜，手里拿着那份林川留下的战术考题，“三天时间，要把这份‘绿洲城营救计划’做出来。做不出来，谁也别想睡觉。”
“拼了！”叶雨咬着牙，“为了去见世面！”
……
京郊军用机场。
一架涂着灰白色涂装的运-20大型运输机正静静地停在跑道尽头，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震耳欲聋。
林川和镰刀站在机舱口。
萧卫华亲自来送行。
“东西都装上去了？”萧卫华指了指正被叉车送进机腹的那几个巨大的黑色货箱。那是十把“审判”狙击步枪，五十把“星火-x1”，以及配套的液体战甲和战术终端。
“装好了。”林川点头。
“记住。”萧卫华拍了拍林川的肩膀，眼神复杂，“这些装备没有编号，出了国门，就没人承认它们是华夏造的。一旦暴露……”
“那就是‘血狼’佣兵团的私产，或者是从黑市上淘来的外星科技。”林川咧嘴一笑，笑得肆意而张狂，“反正，死人是不会开口问装备来源的。”
“你小子……”萧卫华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神色一正，敬礼，“保重！家里有我，不用担心。”
“走了。”
林川回礼，转身，大步走进了机舱。
巨大的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国内的安宁与和平。
林川坐在昏暗的机舱里，身旁是堆积如山的军火箱。他轻轻抚摸着那把属于他的“审判”狙击枪箱，眼中属于“秦川”的温和彻底褪去。
“镰刀。”
“在。”
“通知老鼠和鹰眼，让他们把‘窝’扫干净。”林川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告诉中东的那些杂碎们……”
“狼王，回来了。”
飞机轰鸣着冲入云霄，向着那片充满了战火、阴谋与欲望的沙漠飞去。
从国内飞往中东边境的运输机，并没有直接降落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国家，而是停靠在了邻国一个不起眼的军用中转站。
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干燥沙尘、劣质燃油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然气息的热浪，瞬间扑面而来。
这股味道并不好闻，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但在林川鼻尖耸动的那一刻，他那双原本平静如古井的双眼，却陡然间亮了起来。
这是战场的味道。
是混乱与无序的味道。
也是属于“修罗”的味道。
“呼——还是这鬼地方带劲儿。”
镰刀跟在林川身后走下舷梯，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剧烈地咳嗽了两声，骂骂咧咧道，“操，沙子还是这么大，刚下飞机就给老子来个下马威。”
“习惯就好。”林川戴上墨镜，遮住了眼底那抹森寒的光芒，身上的作训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但他丝毫不在意。
停机坪的尽头，几辆看似破旧不堪、车身满是泥泞和划痕的重型卡车早已等候多时。
这些车虽然外表破烂，像是刚从报废厂里拖出来的，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厚重的轮胎、经过加固的底盘以及隐蔽在车棚下的防弹钢板，都昭示着它们是武装到牙齿的钢铁怪兽。
车旁，站着几个人。
他们穿着当地最常见的长袍，裹着头巾，脸上满是风霜和尘土，看起来就像是随处可见的难民或者是躲避战乱的小商贩。
但当林川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的那一刻，这几个人原本慵懒随意的站姿瞬间变得紧绷，那是肌肉在极度兴奋下的自然反应。
为首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当地妇女”，一把扯下头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精致却带着几分英气的脸庞。
竹叶青。
在她身后，是一个身高近两米、如同铁塔般的黑人壮汉。’他仅剩的一只左眼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右臂上那个骷髅与玫瑰的纹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前b国特种部队队长，“犀牛”。
而在他们两侧，则是两个看起来精瘦干练的男子。‘一个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一把匕首，那是“老鼠”；
一个则拿着望远镜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是“鹰眼”。
“老大！好久不见！镰刀可想死你了！”
镰刀看到竹叶青，咧嘴一笑(龙焱）怎么样了？”
镰刀：“拖您的福，现在越来越壮大了！”
“镰刀！”
老鼠和鹰眼也走了上来，三人拥抱在一起。
三人都是龙焱的人，只是因为任务性质，不经常在一起。
已经有两三年没见了。
接着，老鼠给镰刀介绍了一下血狼的其他重要成员，比如犀牛这个绝对忠诚的人。
这时，林川也缓缓走了过来。
“老大！”
“团长！”
看到林川走近，几人眼中同时爆发出狂热的惊喜。
“嘿嘿，老大，我想死你了！”犀牛大步走上来，张开双臂想要给林川一个熊抱。
林川灵活地侧身闪过，嫌弃地挥了挥手：“离我远点，这一身汗臭味，比那群新兵蛋子还冲。”
“老大，你这就伤人心了啊。”犀牛挠了挠光头，憨厚地笑了，露出满口白牙。
简单的寒暄过后，林川的神色迅速恢复了冷峻。
“东西都在后面。”林川指了指身后的运输机，那里正有几辆叉车将一个个巨大的黑色密封箱运送下来，“动作快点，这里虽然是邻国，但也是各方势力的眼线密集区。这批货太扎眼，必须在天黑前运过边境线。”
“明白。”竹叶青神色一肃，立刻转身指挥，“犀牛，带人去搬货！老鼠，去检查车辆引擎！！”
“是！”
众人迅速散开，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有序。
犀牛看着那些沉甸甸的箱子，眼睛都在放光：“老大，这里面装的啥？这么沉？该不会又是那种能把坦克掀翻的好东西吧？”
“比那个更好。”镰刀在一旁嘿嘿一笑，拍了拍其中一个箱子，“这可是咱们林总教官给你们带回来的‘大礼包’。有了这玩意儿，咱们血狼在中东，那就是横着走的存在。”
“真的假的？”犀牛舔了舔嘴唇，二话不说，扛起一个几百斤重的箱子就往卡车上走，那轻松的模样仿佛扛着的只是一袋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