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桢仔细看过地上痕迹,又细问了当时情况,眼眸微沉。
见沈夫人他们过来,叶桢让小莲他们几个模仿先前踢毽子的场景。
自己捡起一颗小石子,跃出院外,在小莲后踢时,将石子打在小莲脚踝。
小莲脚上一痛,和先前一样往身边人撞去,被饮月及时扶住,否则被撞的人也会如李岁欢一般,磕在石缸上。
沈夫人看到这里,脸沉似水,她望向苗氏,“看明白了么?”
苗氏不聪明,但叶桢都演示得这么明显了,刚又被婆母提点,她怎可能还不懂。
“有人离间我们与郡主。”
沈夫人冷哼,“她与你平日关系如何,你心里当清楚,怎会心疼岁欢?
借住是老身厚着脸皮求来的,踢毽子亦是岁欢主动加入的。
纵然当真是婢女不小心,亦怪不得别人,你怎可因她的挑唆,就对郡主不满?”
孩子伤了不及时带回去照料,抱着坐在这,是等着讹谁呢?
沈夫人是真的生儿媳的气。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给儿子娶个老实的。
苗氏被婆母当众训斥,十分难堪,却还是及时同叶桢道了歉,“是我无礼,还请郡主见谅。”
事情弄清楚,叶桢也没得理不饶人,但李岁欢是不好再留下了。
沈夫人便让苗氏先带李岁欢回去,如今伤了,放在身边照顾才安心。
苏氏跟来看热闹,本想趁机再拱两把火,没想叶桢那么快就发现了真相。
她撇了撇嘴,转身就走了。
事情是让萧夫人身边暗卫做的,隐蔽难有证据,她不惧沈夫人去查。
虽没达到预想的效果,但李岁欢回去了,也算同李承海有了交代。
苏氏心情颇好地回去打扮了,今晚帝后宴请众人,她想美美出场。
沈夫人看了眼门口,同叶桢道歉,“本是心疼孙女才来借住,不想竟连累郡主,实在抱歉。”
她不需要证据,也知今日之事乃二房所为。
叶桢自然听懂她话外音,只是意外相府内部竟斗得这样厉害,连李岁欢来借住,二房都要来阻止。
还借忠勇侯府对孩子下手,实在可恶。
“夫人会替李小姐讨回公道吗?”
她可是刚抓了二房把柄。
沈夫人却突然道,“二房没有子嗣,乃我所为,因萧氏害死了我的女儿。”
所以,她毁了李承海。
叶桢闻言,挥退众人。
“岁欢和她姑姑很像,所以我疼她胜过三个孙子,同样的事,我不愿再在岁欢身上发生。”
“李恒那人最喜粉饰太平,不允我们家事外露,这些年无论我与萧氏斗成什么样,在外我们都一团和煦。”
但岁欢是她的逆鳞,二房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岁欢身上。
今日还牵扯到叶桢,所以沈夫人也不想遮丑了。
且瞧叶桢的样子,应是早已了解相府内幕,遮也遮不住。
她突然看向叶桢,问道,“郡主是否早已知晓李承海与叶正卿之事?”
叶桢知道她这般问,便是有猜测,如实道,“是。”
一日接触下来,叶桢对沈夫人很有好感,知道她是个聪明又拧得清的,便也打算坦诚。
沈夫人笑了,“初见便觉你投缘,我眼光果然没错,今日将郡主牵连进来,我定会给郡主一个说法。”
这是要报复二房的意思了。
顿了顿,她又道,“就是我那儿媳,脑子单纯,人不坏,我替她向郡主道歉,还望郡主莫怪。”
叶桢也直白,“夫人不怪我?”
她可是算计了她的。
“说一点不怨太假,但我主动送上门,若我是你,亦会做同样的选择。
还是下午那句话,这世道,女人做什么总是要比男人更难些,纵然叶将军改变了许多,但亦有许多依旧。”
二房担心她与侯府走得近,她偏要与叶桢合作。
沈夫人捶了捶腿,“不过,今日走那些山路,还真有些累,宴后的酸汤锅便由郡主准备,我只管等吃,如何?”
皇庄的夜宴不好吃,宴席后她们再私下加餐,这是两人进山时便说好的。
她这般随意,便是亲近之意,叶桢笑道,“好,若有不懂之处,还望沈夫人指点。”
沈夫人便拍拍她的肩,“好说好说,那我便先回去了,小友夜里见。”
叶桢是真喜欢她这性子,笑容发自内心。
谢瑾瑶却笑不起来。
她给叶晚棠的信被退了回来。
叶晚棠那个废物,才到皇庄第一天,就被再次退婚送回京城,还入了冷宫。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连累她还得继续住在栓子家,原本,她也没想那么快就离开,可昨晚她亲了栓子后,栓子便认定她是他的妻子。
早上醒来就将昨晚之事,告诉了他娘,让他娘替他们准备成婚事宜。
这乡下鬼地方成婚可比不得京城,有各种繁文缛节,只需摆上两桌,叫上村长和亲近的人家,便算是成了。
她怎能嫁给这种泥腿子,可如今叶晚棠指望不上,她还能找谁呢。
谢瑾瑶攥紧了手中信。
片刻后,她同皇庄管事道,“可否劳烦您再替我送一次。”
皇庄管事不乐意的样子,栓子帮忙说情,他才勉强答应,“最后一回了,往后你的恩情我便是还清了。”
谢瑾瑶不管什么恩情不恩情,她忙跑进房间,又写了一封信,递给了皇庄管事。
很快,信到了谢霆舟手上。
竟是送给相府萧夫人的。
叶桢轻念信中内容,“枕月,玉娘。”
这是何意?
“莫非也是威胁萧氏的把柄?”
谢霆舟点了点头,“那户人家准备给两人办婚事,谢瑾瑶定是想萧氏带她离开。
而她如今的身份,能让萧氏出手,约莫只有靠威胁了。“
刚好她有些别人没有的记忆,这是她的优势。
不过只要他们暗中盯梢,她的优势便也是他们的优势。
谢霆舟将信复原,交给皇庄管事,“给萧氏送去,切莫露出端倪。”
想到谢瑾瑶为人歹毒,担心她杀栓子他们灭口。
谢霆舟又叮嘱邢泽,“护下那对母子。”
邢泽离开后,叶桢不解,“为何谢瑾瑶不找梁王?”
谢瑾瑶想对付太子和她,按理,该寻皇家有权有势之人,而梁王是面具人,亦想太子死。
她有前世记忆,应当清楚梁王底细,更知梁王也是被太子所杀,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按正常人思路,不是应该将谢霆舟是太子的事,告知梁王,再与他一起对付太子么?
可谢瑾瑶走投无路之下,竟选择了萧氏,萧氏一后宅妇人,如何帮她对付太子,还有昨晚她记录的那些,也没提到梁王。
这就奇怪了。
难道梁王不是真正的面具人?
还是说萧氏另有身份?
谢霆舟还没来得及回话,忠勇侯派人催他们去赴宴。
两人只得暂时按下思绪。
宴席刚开,邢泽便过来回话,“人被接走了,瞧着是京城方向,那对母子被打晕,性命无忧。”
过了没多久,叶桢便看到一人覆在萧氏耳边说了什么,应当也是汇报谢瑾瑶的事。
萧氏始终淡淡笑着,气度雍容。
而她旁边的苏氏,眼睛却时不时看向下首的叶正卿,再看她今晚盛装打扮,叶桢猜她稍后应是要去找叶正卿。
落眸抿茶,叶桢眼底冰冷,敢算计侯府,那吃酸汤锅前,她得再带她的老友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