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诧异的抬起头。
礼槿玉咧嘴抽冷气,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会如此不像人。
“你这妖孽还有什么不会的!”
礼槿知却是忽略那些东西,并未有一丝波动,眼神示意两个孩子,“你们出去玩会吧!”
两个小人眼中全是亮光,沉浸在小叔是百宝箱中,更加确定留在京都的决定。
礼槿知愁眉不展,“四弟何不选择放弃如今的身份,寻觅一良人。”
礼槿澜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展开手臂。
“哥哥们看这身躯,十几年剧毒加身,还是正常的吗?别想了,我不会有孩子了!”
“行了,你们难受的话,就多给我生点孩子吧!
星舟那小子整日念叨着做我儿子,我真要你又不给,
我也懒得听你们哭唧唧,我要去上朝了!
毕竟我的牛马生活才开始,哪有时间陪你们闹!”
说着,径直走出大殿,完全略过又陷入凌乱的几人。
礼云笙气的猛灌了一壶茶,站起身,“以后别过问小四的决定了,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她娶十个八个男人回家,我也支持她,没有孩子你们就让她选,她喜欢那个就养那个。”
说着,哽咽着向着东南角走去,将正在砌墙的下人踢开,亲自上手砌门,噼里啪啦的声音才掩盖了他的呜咽。
接连叹息,三道身影无声起身。
三人官职在身,也该上朝处理自己的公务,除了这两日的清闲,只怕以后只会愈发忙碌。
礼槿知,“这两年暂时不分府,待…四弟决定…”
其他两人一言不发的点头,回到自己院子换朝服。
清晨的街道响起吆喝声。
当摄政王的车驾碾过玄武街,肃杀之气犹如潮水般漫开。
前方两列玄甲卫腰悬长刀,以铁蹄声为号,齐声沉呵,“摄政王车驾,闲杂人避让!”
声浪如雷,惊得街边摊贩慌忙退避。
紧随其后的十二面飞虎旗,旗面翻卷间“摄政王”异常刺目。
马车停在离上朝最近的宫门口,承安跪在马车外,支棱着耳朵听着里面并未分毫动静,不敢出声,望着门口陆陆续续上朝的大臣,垂眸思索、
在犹豫现在叫王爷,还是过一会,毕竟现在离上朝还有半刻钟。
他垂眸盯着宫门陆陆续续行礼的大臣,直到王青山站在马车前,“王爷可还在!”
承安喉间咕咚一声,伸着脖子垂眸回应,“回王大人,王爷还在休息!”
礼槿澜蜷缩在软榻中,俊脸上浮现出痛苦,昨夜又是四更天才睡下,辰时还未到,又被父亲吵醒,这想着在宫门口睡一会,这些个大臣就给不长脑子那般,时不时上前。
她瞪着一双熊猫眼,就似身体被掏空那般,缓缓下马车,瞪了眼王青山,“王大人,你可真是勤奋呐,以后见到本王噤声行礼。”
王青山被官场浸润多年的脸,早已练就,洋溢着得体的笑意,“是,想必王爷殚精竭虑为天下谋事,自是劳苦,下官下次知晓了!”
她有气无力地走在幽深的甬道中,两眼无神,“你有事?”
王青山笑着摇头,“下官只是敬仰王爷,想求教一二。”
她扫了眼本来走在她前方的大臣,见着她来了,退避到一侧,让两人先走。
“说!”
“王爷不惧怕世人的目光吗?”
“世人有什么目光,与我何干系,他们如何看我重要吗?”
王青山时常会在市井,今日听着京都对摄政王的评议,简直是————
风评极差!
甚至讽刺帝王无能,让一江湖人士骑在头上,斥其身份低贱,所以只能选择一个无能的王爷当傀儡,好把控朝政。
“他们为何只能是普通人?因为他们站在最下方,甚至在深渊里,王大人站在山脚时,能看见山巅上那人究竟是黑还是白吗?”
她随意的挥手,说话间,又是打着哈欠,顺势捂着嘴。
王青山瞬间笑了。
躬身行礼退后两步,待她进入大殿后,才直起身。
转身回望整个京都。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朱紫朝服,再回望皇城外,渺茫如尘埃的人群,哪里看得见他身穿何颜色朝服。
简单,直白,却是他身后所有朝臣不能明悟的。
“手握权势却弃如敝履,赤子之心剖作明镜,可照山河冷暖,独不见半分私欲!”
她跨进大殿,眼中只有那椅子。
脚下生风,转瞬落在椅子上。
扯出一块锦帕随意的搭在眼帘上,倒头就睡。
她也想像个正经王爷那样威严些,
可进皇宫不是被皇帝熬,就是回家被家里人熬,哪里还有半分精神。
当萧阙跨入大殿时,见着那微微晃动的锦帕,带着均匀的节奏,一看也是睡的极沉。
朝中大臣的跪拜声,也未能让那锦帕有过一拍乱节奏。
萧阙嘴角微微抽搐,这家伙昨夜干嘛了!
他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平身。
大臣们站定后,纷纷用余光偷瞄着那人,面上虽不敢表露,心中却都在暗自腹诽。
萧阙的声音低了又低,但脸上的怒气却能将大殿点燃。
只见武官行列甲胄铿锵,站成两列森严的壁垒、
但文官行列却是惨不忍睹,仅剩寥寥数十人。
朝堂上气氛严肃。
萧阙扫过递上的奏折,全是找各种理由告假,辞官,等等。
仗着如今朝中无人,如此放肆!
“启禀…陛下…”大理寺卿颤颤巍巍出列,袖中抖落厚厚一沓辞呈,
“礼部王侍郎染疾病卧床,户部周大人丁忧返乡,翰林院……”
话音未落,大学士缓缓出列,“这些人着实可恨!”
萧阙却拾起最上方的奏折,满纸是老迈体衰,请辞之托词。
那双幽深的眸中闪过杀意,扫过剩下的大臣,最终落在那依旧沉睡的身影上,转瞬柔和了下来。
脑中闪过站在宫阙台前,一览天下侃侃而谈,让众生臣服的大志。
他想到了如何收拾这些文臣,却更想知晓她有何良策。
“王青山,吩咐你实行纳税,实行摊丁入亩的册子可写好了。”
王青山恭敬的出列,“臣已经拟好褶子,将一应细则写入奏章中,但此事还需要摄政王过目,涉及武官出任各州郡督察协办。”
萧阙悠悠的扫过满堂的武将行列,发现这法子真是极为巧妙,既解决了当下困境,也解决了武将过于闲置。
大殿内铜漏滴答声里,龙柱投下的阴影渐渐挪移。
沉香燃尽,日头已悄然潘至中天。
新帝的指尖叩击着龙椅扶手,漫不经心的扫过大殿外的日光。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