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得我耳膜生疼,指尖在键盘上打滑。
监控屏上的乱码像活物般翻涌,我猛地扯下通讯器按在耳边:“顾明哲!马上带红线的芯片来监控室!”
“二十秒。”他的声音永远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背景里传来仪器碰撞声,“钢牙已经带人去西墙,我让特工队绕道地下设施——”
“不用。”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二进制代码,喉头发紧,“调病毒图谱给我。”
键盘敲击声混着警报,我调出三天前顾明哲从实验室偷来的病毒变异数据。
当乱码与图谱重叠的瞬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些扭曲的0和1,竟与钢牙激活时的能量波动完美重合。
“密码锁。”顾明哲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点潮湿的铁锈味。
我回头,他额角沾着血,左手攥着块还在渗液的芯片,右手举着激光切割器,“红线咬碎了毒囊,我抢在她咽气前抠下来的。”
我接过芯片,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体温。
将芯片插入读卡器的刹那,监控屏突然炸开刺目的蓝光,一行绿色代码从下往上滚动:【控制协议9-7-3已激活】。
“这是……”顾明哲的呼吸扫过我后颈,“铁幕的机械军团用的就是这套协议。”
我猛地攥紧椅子扶手,指节发白。
三天前在实验室看到的异常频率、钢牙激活时的银光、红线耳后闪过的红光——所有碎片在脑内炸开。
“他在操控异能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用病毒图谱逆向解析神经信号,像控制机械那样控制活人。”
顾明哲的手指搭在我手腕上,凉得像块冰。
他调出芯片数据,瞳孔缩成针尖:“看这里。”他点着屏幕上一串螺旋状基因链,“这是抗体蛋白的低配版复制。铁幕在实验室培养的不是病毒,是……”
“是用来批量生产可控异能者的培养基。”我替他说完,喉咙发苦。
原着里铁幕是陈老板的克隆体,最擅长基因改造,可我怎么就没想起,他当年被驱逐就是因为用活人做机械融合实验?
通讯器突然震动,钢牙的声音带着回音:“首领,我们摸到废弃地铁站了。中继塔在b3层,被混凝土封死——”
“用你的金属控制。”我打断他,“先拆钢筋,动作快!”
“明白!”通讯器里传来金属摩擦声,接着是重物坍塌的闷响,“找到了!是个银色箱子,上面全是……”
“别碰!”我和顾明哲同时喊出声。
“晚了。”钢牙的呼吸变得粗重,“箱子自己开了,里面全是电线……首领,我的异能在发烫!”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顾明哲按住我的肩膀,把另一个通讯器塞给我:“他的脑波频率在升高,和之前被控制的异能者一样。”
屏幕上,钢牙的影像突然跳出来——他站在堆满钢筋的地下通道里,身后的银色箱子正渗出幽蓝光芒。
悬浮的金属碎片不再听话地转圈,而是根根竖起,尖端对准他的后颈。
“钢牙!”我吼道,“闭上眼睛,用你教阿强的办法,想象自己在捏碎一块烧红的铁——”
“他们来了!”钢牙突然举枪,子弹擦着他耳畔飞过,“被控制的异能者!至少二十个!”
画面剧烈晃动,我看见穿战术背心的身影从黑暗里扑出来,他们的瞳孔泛着和钢牙一样的银光,指尖缠着扭曲的铁丝。
钢牙的枪被震飞,却突然笑了一声,抬手抓住刺向胸口的钢筋。
“首领,”他的声音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这些家伙的异能……软得像团烂泥。”
我盯着监控里的画面——钢牙的手指捏紧钢筋,那根原本要刺穿他心脏的金属竟像蜡一样融化,顺着他的掌心滴在地上。
被控制的异能者们发出尖叫,他们悬浮的武器纷纷坠落,砸在自己脚边。
“他的基因链更完整。”顾明哲突然说,“之前给钢牙注射的强化剂,用的是你从原着里记的抗体配方。铁幕复制的是残次品,而钢牙……”
“是正品。”我舔了舔发涩的嘴唇,盯着钢牙挥拳砸向最近的异能者。
那些被控制的人倒在地上抽搐,耳后芯片的红光逐渐暗下去。
通讯器里传来钢牙的闷哼:“中继塔炸了!首领,信号断了——”
“守住出口!”我抓起战术刀别在腰后,“顾明哲,跟我去核心区。”
“去哪?”他扯下实验室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
“找无名。”我摸了摸颈间的挂坠,那是原着里陈老板意识载体的钥匙,“铁幕能操控异能者,说明他拿到了陈老板的部分记忆。但无名……”
警报声突然变调,变成刺耳的长鸣。
顾明哲的通讯器亮起来,是钢牙的紧急呼叫:“首领!被控制的异能者体内……在渗出黑色液体!”
我猛地抬头,监控屏上,倒地的异能者耳后裂开细小的伤口,黑色黏液正顺着脖子往下淌。
那颜色,和三年前我在实验室看到的,陈老板用来融合机械与人体的“生命金属”……
“晓悦。”顾明哲的手覆上我的手背,“你说过,陈老板的意识还留在无名里。如果铁幕用病毒复制了抗体基因链,那么——”
“无名的记忆库,可能存着破解方法。”我打断他,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去地下三层,启动记忆回溯程序。”
顾明哲的瞳孔微微收缩,却没问为什么。
他扯着我往门外跑,战术靴在地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背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我回头,监控屏上的黑色黏液正顺着电线攀爬,像无数条细小的蛇。
“快点。”我攥紧他的手腕,“再晚,就来不及了。”
地下三层的金属门在顾明哲的激光切割器下发出刺耳的尖叫。
我盯着墙上跳动的红色倒计时——3分17秒,这是铁幕的控制程序覆盖整个聚居点网络的最后时限。
\"手给我。\"顾明哲扯下战术手套,掌心还沾着刚才撞开安全门时的血渍。
他将我的手掌按在无名胸口的菱形凹槽上,金属表面立刻泛起幽蓝纹路,\"陈老板的意识载体需要双重认证,你的体温是第二把钥匙。\"
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
记忆回溯程序启动的瞬间,后颈的皮肤像被电流窜过,眼前的监控屏突然扭曲成流动的光斑。
顾明哲的脸在光斑中忽远忽近,他的唇形分明在说\"别怕\",可声音被抽离进某种真空里。
下一秒,我坠入黑暗。
再睁眼时,我站在玻璃穹顶下的实验室。
白大褂的陈老板背对着我,面前的培养舱泛着冷光。
舱内漂浮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的手臂上缠着和钢牙一模一样的金属纹路,只是颜色更浅,像被水洗过的银。
\"编号07,基因融合度12%。\"机械女声在头顶响起,\"抗体蛋白排斥反应加剧,建议终止实验。\"
陈老板的手指重重砸在操作台上:\"加大剂量!
原始毒株的活性还剩多少?\"他转身时我看清了他的脸——和铁幕有七分相似,只是眉骨更平,眼底没有那种偏执的猩红。
培养舱突然剧烈震动。
男孩的瞳孔从漆黑转为银白,他的指尖渗出细小的金属丝,竟将舱壁上的钛合金隔板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陈老板的瞳孔骤缩,抓起桌上的针管冲过去:\"快!
用抑制剂——\"
\"轰!\"
培养舱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我。
等我爬起来,男孩已经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半枚带血的金属纽扣。
陈老板跪在碎片里,捡起那枚纽扣时,我看清了背面的刻字:钢牙。
\"原来是这样。\"我对着空气轻声说。
意识空间里的风掀起我的衣角,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突然串成线——钢牙总说自己\"记不得童年\",他每次使用金属异能后都会发低烧,还有三个月前我给他注射强化剂时,他的血液在试管里呈现出和陈老板实验日志里一模一样的荧光绿。
\"晓悦!\"
顾明哲的吼声像一把重锤砸碎了幻境。
我踉跄着扶住无名的金属手臂,现实里的警报声比刚才更尖锐,监控屏上的红点几乎要溢出来——铁幕的机械军团正从四个方向逼近,而被控制的异能者队伍,足足拉了两公里长。
\"他发现记忆回溯了。\"顾明哲的拇指抵着通讯器,指节因为用力泛白,\"钢牙那边伤亡过半,但他守住了东墙。\"
我抓过战术平板,快速调出病毒图谱的干扰频率。
指尖在屏幕上划出蓝光:\"把这段频率用声波发射器扩散出去!
铁幕用病毒控制神经,我们就用同频共振震碎他的信号链——\"
\"已经在做了。\"顾明哲突然扯着我躲到控制台后,天花板的通风口砸下一串子弹。
我抬头,看见三个瞳孔泛银的异能者挂在通风管道上,他们的指尖正渗出和之前一样的黑色黏液。
\"那是生命金属的活性形态。\"我摸出战术刀割断垂落的电线,电火花劈里啪啦炸在他们脚边,\"铁幕在给被控制者做机械融合,那些黏液是......\"
\"是他的神经延伸。\"顾明哲的狙击枪从控制台缝隙里探出去,\"所以钢牙能融化金属武器——他的抗体基因在吞噬生命金属。\"
通讯器里突然爆发出钢牙的大笑:\"首领!
他们的异能变弱了!
你给的干扰波有用!\"我盯着监控里的画面——原本被控制的异能者们正抱着头尖叫,几个女孩突然跪下来,用指甲拼命抠耳后的芯片:\"妈妈......我想回家......\"
\"自由意志者们!\"钢牙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他踩着报废的装甲车跃到高处,金属臂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们拿我们当电池,拿我们当武器!
但老子告诉你们——\"他一拳砸碎身边被控制者的金属锁链,\"我们的血里,有他们偷不走的东西!\"
被控制的人群突然出现裂痕。
二十多个异能者同时抬头,他们耳后的红光开始闪烁,其中一个短发女孩猛地扑向最近的控制节点,用异能捏碎了那台银色中继器。
连锁反应像野火般蔓延,铁幕的控制网出现成片的黑屏。
\"干得漂亮。\"我对着通讯器喊,掌心沁出的汗把战术平板都握滑了。
顾明哲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袖,他的目光投向窗外——
废墟尽头,一道金属身影正从瓦砾中站起。
无名的关节处还冒着黑烟,它的胸腔被炸开半片,却仍举着那只由齿轮和弹簧组成的手掌,指向三公里外的旧科研楼。
\"那里......\"它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有终止符。\"
顾明哲的呼吸扫过我耳尖:\"终止符?
陈老板当年说过,只有终止符能彻底切断生命金属的控制链。\"
我盯着无名指向的方向,旧科研楼的尖顶在暮色中像把黑色的刀。
钢牙的通讯突然切进来:\"首领!
铁幕的机械军团退了!
但他们留下了......\"
\"我看到了。\"我握紧战术刀,\"顾明哲,准备医疗包。
钢牙,带你的人过来——我们要去旧科研楼。\"
无名的金属手指微微颤动,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影子。
顾明哲把防弹背心套在我身上时,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战鼓,像号角,像所有被压抑的、被掠夺的、被践踏的生命,终于要发出属于自己的轰鸣。
旧科研楼的灯突然亮了。
一盏,两盏,直到整栋楼的窗户都泛起幽蓝的光。
那光像一双眼睛,正穿过三公里的废墟,注视着我们即将迈出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