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坐在禁地的青石地上,反复揉着手心 —— 那道淡红纹路还在,像条细红绳缠在掌纹里,虽不似刚出现时那般烧得疼,却总透着股凉丝丝的邪意,连指尖都跟着发僵。他瞥了眼旁边的断剑,剑鞘上的铜环沾了点洞穴里的潮气,泛着暗绿,心里莫名发慌:这血纹要是除不掉,以后会不会真像苏小满说的那样,被幽冥之主操控?
林默蹲在石桌旁,手里攥着罗盘,指尖反复摩挲盘面的阴阳鱼。刚才张阳被黑气缠上时,罗盘的边缘曾闪过一丝极淡的蓝光,快得像错觉,现在却又恢复了暗沉。他抬头看向洞穴深处,那里黑漆漆的,只有洞顶渗下的水滴偶尔落在石缝里,发出 “滴答” 的轻响,总觉得这禁地除了石桌上的手记,还藏着别的东西。
“你们说…… 我祖母会不会也来过这里?”
苏小满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她站在石桌旁,指尖轻轻划过桌面边缘 —— 那里有几道浅痕,像是用指甲刻的,纹路弯弯绕绕,竟和她小时候见祖母苏月画过的灵狐符有点像。她小时候总缠着祖母问 “青丘禁地藏着啥”,祖母却总笑着摇头,只说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那是咱苏家的根”。
林默和张阳同时看过去,就见苏小满蹲下身,手指伸进石桌底下的缝隙里 —— 那缝隙很窄,藏在桌腿后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指尖用力,似乎在抠什么东西,指甲缝里蹭了点灰,却毫不在意。
“小满,你找啥呢?” 张阳忍不住问,刚想凑过去帮忙,却被林默拽了拽衣角 —— 林默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别打扰苏小满,这禁地是苏家的地盘,苏小满说不定真能找到什么。
苏小满的手指突然顿了顿,接着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有东西!好像是个木盒子!” 她另一只手也伸进去,双臂用力,慢慢从缝隙里拖出个巴掌大的木盒 —— 盒子是青桃木做的,表面刻着细小的狐纹,虽然蒙了层灰,却没一点腐朽的痕迹,盒盖边缘还缠着根淡青色的绳,绳结是灵狐族特有的 “锁魂结”,据说能护住里面的东西不被邪气污染。
张阳凑过去,眼睛一亮:“这盒子看着有些年头了,里面装的啥?”
苏小满没急着开盒,而是先把木盒抱在怀里,指尖轻轻拂过盒面的狐纹,眼眶慢慢红了 —— 这青桃木是祖母最爱的木料,她小时候的拨浪鼓就是祖母用青桃木做的,上面也刻着一模一样的狐纹。她深吸一口气,解开盒盖的绳结,慢慢掀开盒盖 —— 里面铺着层淡蓝色的绒布,布上放着一小撮灵狐毛,毛丝泛着淡淡的青光,像撒了层碎星子,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带着股清冽的草木香。
“这是…… 祖母的灵狐毛!” 苏小满的声音瞬间哽咽了。灵狐族的毛发会随着年龄增长变色,祖母苏月的毛发就是这种淡青色,十年前祖母去南疆凤巢前,曾剪下一小撮给她,说 “想祖母了就看看它”,后来那撮毛在她搬去青丘新住处时弄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
她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撮灵狐毛,刚碰到指尖,毛丝突然亮了起来,淡青色的光裹住她的手,接着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洞穴里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小满,我的乖孙女,如果你看到这撮毛,说明你已经到了禁地,也一定遇到血纹了吧?别害怕,那是幽冥之主的标记,想借血煞缠上五灵使者的传人。你记住,要除血纹,得先找凤族取凤羽花 —— 那是五灵里‘火’的信物,能烧尽血煞余邪。还有,昆仑的封印已经松动了,幽冥之主用不了多久就会想破封,五灵信物缺一不可,你一定要找到其他使者,守住轮回门……”
声音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像是带着点不舍,接着又轻轻说:“祖母当年去凤巢,就是想提前和凤族商量加固封印的事,可惜路上遇到了血煞,没能回来。你要好好的,带着青丘珠,带着五灵的希望,别像祖母一样留下遗憾……”
灵狐猫的青光慢慢暗了下去,声音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苏小满的肩膀在轻轻发抖,眼泪滴在木盒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默和张阳都没说话,空气里静得能听到苏小满的抽泣声。张阳挠了挠头,想安慰却不知道说啥 —— 他从小没见过祖母,只知道师父总说 “有遗憾就去补,别留到以后”,现在看着苏小满这样,心里也跟着有点酸。
林默走过去,递了块干净的布巾给苏小满:“别难过了,你祖母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她在凤巢遇到血煞前,还想着加固封印,想着五灵的事,我们现在去找凤羽花,就是在帮她完成遗憾。”
苏小满接过布巾,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声音还有点哑:“嗯,我知道。祖母十年前失踪后,族里人都说她可能不在了,我一直不愿意信,现在才知道,她一直在为五灵奔波,一直在守护青丘,守护阳界。” 她把灵狐毛小心地放回木盒,盖好盒盖,揣进怀里,像是抱着件稀世珍宝,“这灵狐毛里的传音,是祖母用灵狐族的‘魂息’刻的,只有她的血脉才能激活,她肯定早就料到,我会来禁地,会遇到血纹,会需要凤羽花。”
张阳突然拍了下手:“那咱赶紧去南疆凤巢啊!早拿到凤羽花,说不定能帮我把这血纹除了,还能为加固昆仑封印做准备,一举两得!” 他说着,还挥了挥手里的断剑,剑鞘撞在石桌上,发出 “当” 的轻响,倒是把刚才的沉闷气氛冲散了些。
林默也点头:“张阳说得对。之前我想着先去昆仑查轮回门,现在看来,凤羽花更重要 —— 不仅能除血纹,还是五灵信物,没它,就算到了昆仑,也没法加固封印。而且你祖母的留言里说,她去凤巢是为了和凤族商量,说不定凤族里还有她留下的线索。”
苏小满抬起头,眼里的悲伤少了些,多了点坚定:“嗯!我们先去南疆凤巢找凤羽花,再去昆仑。凤巢在南疆的凤鸣山,离这里不算太远,大概走个五六天就能到。我小时候听祖母说过,凤族的人都很热情,只要我们说明来意,他们肯定会帮我们的。”
她顿了顿,又看向张阳的手心:“凤羽花的火灵之力很纯,虽然不能保证彻底除了血纹,但至少能压制住,不让它再扩散,也能防止幽冥之主通过血纹感应到我们的位置。”
张阳一听,赶紧攥紧手心:“那咱别耽误了,明天一早就出发!我去收拾东西,把师父给的伤药也带上,万一路上再遇到邪祟,也能应急。”
林默也站起身,把罗盘揣进怀里:“我去看看苍牙,刚才它一直在洞口守着,别让它跑丢了。”
洞穴外,苍牙正趴在一块晒太阳的青石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见林默出来,赶紧摇着尾巴跑过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 刚才张阳被黑气缠上时,它曾对着洞穴里低吼,却被苏小满拦住了,说 “灵狐的事得灵狐自己解决”,现在见里面没了动静,才放下心来。
林默摸了摸苍牙的头,看向远处的青丘山谷 —— 那里满是翠绿的灵植,风一吹,叶子晃得像波浪,空气里的草木香比外面浓了十倍,连呼吸都觉得舒服。他想起苏小满祖母的留言,想起五灵使者的使命,想起王大爷被血影缠上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沉甸甸的,却又充满了力量 —— 不管接下来要面对多少邪祟,不管去凤巢、去昆仑会遇到多少危险,他都得走下去,不仅是为了祖父的嘱托,更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守护这阳界的安宁。
回到洞穴时,苏小满已经把木盒收好,正和张阳商量着带什么东西。张阳把断剑插在腰里,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干粮和伤药;苏小满则把青丘珠用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又把那撮灵狐毛从木盒里取出来,小心地放进贴身的衣袋里 —— 那是祖母留给她的念想,也是她接下来旅程的动力。
“都收拾好了吗?” 林默问,苍牙跟在他身后,乖乖地蹲在旁边,像是知道要出发了,眼睛里满是期待。
“好了!” 苏小满和张阳同时点头。
苏小满最后看了眼石桌上的《青丘手记》,把它小心地放进背包里 —— 这是五灵的线索,不能丢。她又看了眼洞穴深处,轻声说:“祖母,我会完成你的心愿,找到凤羽花,守住轮回门,不让你失望。”
三人一狗走出禁地,夕阳正落在青丘的山巅上,把天空染成了淡红色,连周围的灵植都被镀上了层金边。苏小满走在最前面,脚步比来时更稳了;张阳跟在中间,时不时摸下手心的血纹,眼里少了些慌乱,多了些坚定;林默走在最后,手里攥着罗盘,指尖能感觉到罗盘边缘偶尔传来的一丝暖意,像是在呼应着前方的路。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南疆凤鸣山,凤巢深处的凤羽花正微微颤动,花瓣上的火灵微光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 —— 有股陌生的邪气,正朝着凤巢的方向慢慢靠近,而那邪气的源头,正是被他们毁掉的血煞母巢残余,也是幽冥之主派去抢凤羽花的先锋。
前路的危险,才刚刚开始。但此刻的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凤巢,拿到凤羽花,为接下来的昆仑之行,为五灵的使命,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