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云看起来温婉和善,到时候,在她面前使劲磕磕头,求求饶,或许,她真会心软,留自己一条性命。
只要这位皇后给了活路,那即便是朝中大臣,也会依顺。
沈玉兰含泪摇头:“你别再痴心妄想了,皇后娘娘固然心善,却不是你的救命稻草,她早已经说过,按照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她顿了顿,续道:“就算我有私心,也保不了你,其实,皇后娘娘给过你认罪悔过的机会,只是你不知抓住这个机会,临死之际才想着悔过,又有什么用……”
说罢,沈玉兰不再理他,黯然离去。
犯下两桩命案的马炳,终究逃不过一死,现在,所有的好念想都化成了泡影,他闭上眼睛,颓颓坐倒。
张婉云见此事已尘埃落定,即连夜收拾东西,准备回宫。
若非被这些糟心事纠缠着,她此刻早就在宫里了。
沈玉兰的丈夫将要被处死,公公也得治贪污之罪,她孤苦无依,也不知该去哪里。
张婉云得知沈玉兰刺绣的手艺不错,便让丹珠给了沈玉兰一些银子,帮助她开了一家绣坊,自己做绣品卖,以此谋生。
至于马知府的家产,除了应该被查抄的那一部分之外,剩下的也尽归沈玉兰所有。
张婉云告诉沈玉兰,如果愿意的话,还可以在安顿孤儿的地方收养一个儿子或者女儿,也好安度晚年。
正月十八,张婉云在马府吃过最后一餐早饭,便向沈玉兰辞行。
朱淑妍笑着说道:“沈姑娘,来日方长,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有什么困难,就写信寄到京城去,我们帮你解决。”
沈玉兰点点头。
张婉云等人在府上住了近一个月,与沈玉兰相处日久,也生出几分友情来,临别之际,倒有些依依不舍。
在张婉云等人的帮助下,沈玉兰走出阴霾,开启了新的生活。
沈玉兰送张婉云等人走了好几里路,张婉云劝道:“沈姑娘,就送到这儿吧,你再走下去,我们反倒不好意思了。”
“对,对,对,赶紧回去吧,好好经营绣坊,有机会,我还要向你订购一些绣作呢。”朱淑妍说道。
“好吧,那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沈玉兰收住脚步,目送他们远离。
张婉云等人仍如原先来时那般,四个人共同坐一辆马车,孙靖独自骑马,守护四人,遇到江河则换乘大船。
有了吴州城内的这番经历,众人的话题也就多了起来。路程漫长,有重要的话题可以聊,便能消磨光阴,给返程增加些乐趣。
他们从正月十八卯时启程,两天之后,渡过水波荡漾的长江,逐渐远离那片水乡。
过长江之后,众人在扬州稍稍逗留,行速放缓,直到正月廿四才出扬州。
这日,天公作美,下了一整天的小雪,刚出发时,翡翠还觉得特别暖和,现在已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衣服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脖子上也围了毛领。
“这天也真是奇怪,不久前还暖洋洋的呢,现在怎么就能下雪了。”翡翠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往外瞧着。
又行了近十日,到二月初五,众人抵达京城。
在路上所耗费的时间近二十日,而此时离他们出宫,已足足有两个月之久了。
宫中,许良德得知消息,急匆匆地向朱宏荣汇报,说是城门处有人传信,张婉云等人已经返回。
朱宏荣得知张婉云回来,欣喜若狂。他急忙放下手中的小玩意,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宫门,亲自前去迎接。
见到两个月不在自己身边的张婉云,朱宏荣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恨不得一下子就扑过去抱紧张婉云,在她脸上狠狠地吻上几口,以释放释放这长久积压在心里的相思之情。
但是,周围除了朱淑妍等人之外,还有许多守门的侍卫,有几十双眼睛盯着,朱宏荣即便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也得考虑张婉云的感受。
他只好将心中强烈的兴奋感猛力压制下去,不让别人看出来。
朱宏荣走在张婉云的身边,待行出数百步左右,孙靖和朱淑妍两人就先往别的方向去了。
再走过一段路,朱宏荣的身边,就只剩下张婉云和翡翠、丹珠那两个丫头,四周也没有别的人影。
丹珠和翡翠,虽然都是张婉云的贴身宫女,但放在两人世界中,她俩仍旧是多余的,是需要排斥在外的。
朱宏荣想要支开这两名丫头,他道:“丹珠,翡翠,朕和皇后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讲,你们先回避一下,记着,离远些,别悄悄地躲起来偷听。”
他说得非常直接,显然没有细想,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回屋慢慢讲不迟,可朱宏荣却迫不及待地要赶人了。
丹珠和翡翠听到皇帝的命令,当然不敢多问,说了声“是”,便准备退下。
翡翠以为朱宏荣要对张婉云讲啥军国大事,丹珠却是捂嘴一笑,似乎明白皇帝此举的用意。
张婉云道:“干什么,皇上该不会是想在这里以谈事情为由做点什么吧,让她俩避远些,莫非是嫌她俩碍事吗?”
朱宏荣见自己的心思被张婉云感知,顿时脸上一热:“婉云,你……你知道的,这两个月以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不是说好了会早点回来的嘛,在外面待那么久,你也忍心让我苦等。”
“本来是要早些回来的,只不过有事情耽搁,所以才来得晚了。”张婉云道。
“什么事?”朱宏荣问。
张婉云说:“我们发现吴州有许多难民,一查才知是有人贪污了赈灾银两,此事说来话长,待会儿再讲给您听吧。”
朱宏荣眨了眨眼睛:“现在,我总感觉心里怪怪的,可到底是哪里怪,又说不明白。”
张婉云笑道:“有什么怪的呀,皇上只是许久未见我们,心里略有些不适应罢了,等缓过一阵子,自然会恢复如初。”
朱宏荣不知张婉云讲的对不对,但还是点点头:“应该是这样,那么久没见到你,确实有些不适应,好在你已经平安归来,我也没必要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