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云和朱宏荣进屋后,便说起了吴州城内发生的事情。
朱宏荣兴致勃勃地问张婉云,张婉云一一作出回答。
其实,朱宏荣也不是完全对那些事情感兴趣,他主要是想跟张婉云多说说话。
对于闲杂的琐事,谈起来也只不过简单的几句话,若有新鲜或者稀奇古怪的事,那就能拉开话题,你问我答,长篇大论地交流一场了。
张婉云将吴州知府马柏贪污赈灾银两及其儿子马炳行凶杀人的事向朱宏荣简略叙述一遍。
朱宏荣听完,说道:“这件案子,也真够离奇的,还是多亏了你啊,发现知府贪赃的证据,帮百姓除掉了一只大蛀虫。”
“那皇上打算如何赏赐?”张婉云笑问。
朱宏荣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自己去拿就行,所有事情都由你做主了,还用得着我来赏赐嘛。”
张婉云道:“皇上,您对我那么好,可我有时还拒绝您,心里真有些过意不去。”
朱宏荣摆摆手,柔声道:“没关系,我明白,你那都是为我好,有时候,我做事容易冲动,多亏有你在旁劝阻,才不至于出乱子,婉云,这天底下,真的没有像你这么好的人啦。”
说罢,他伸展开双臂,揽住张婉云。
朱宏荣的脾气有些暴躁,若非有张婉云劝阻,那些忠言直谏的大臣恐怕会遭殃。
张婉云一羞,道:“皇上又说胡话,天底下的好人可多着呢。”
“在我眼中,哪怕是圣贤神仙,也不如你,更何况是世俗之人,岂能与你相比。”朱宏荣道。
这句话过于溢美,听起来倒像是花言巧语,故意哄人的。
朱宏荣轻轻地拍了拍张婉云的肩膀,孩子气般地说道:“就让我胡说几次嘛,你对别人都挺大方,总不能对我小气吧,我可很久没这样与你亲热过了。”
张婉云感觉有些别扭,朱宏荣可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他如此放低姿态对待自己,哪里还像个令人感到畏惧的皇帝。
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又到了初夏。
云安三年五月,张婉云再次怀孕。
朱梓如年纪还小,尚需照料,待她那位现在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的生下来,可得跟她分夺宠爱了。
朱宏荣对张婉云好,自然也会对她所有的孩子好。
一日,朱宏荣批阅完奏折,却没有像往常那般直往张婉云身边扑,而是破天荒地跑到尚膳局,左顾右盼,吩咐御厨道:“你们先退下吧,都到外边去,让朕看看再说。”
御厨们突然愣住,这正要做饭呢,让他们退下,莫非,皇帝是要亲自检查什么问题,可也没听说有谁中毒啊。
“皇上,锅里面还煮着汤呢,您这是要干什么?”有个胆子比较大的御厨问了句。
“既然不知朕要干嘛,那便无须多问,赶紧去外边候着,不准偷看,没有朕的允许,全都不许进来,还有,此事千万别声张,就算在皇后面前,也不要提起。”朱宏荣交代完,挥挥手,将御厨们赶了出去。
那些御厨自然不敢抗旨,都乖乖地去外面候着,没人敢转头往里面瞧。
朱宏荣检视周围,确定无人后,便走到灶台边,拿起一把菜刀,开始忙活起来。
屋外,两名御厨悄悄地议论着。
“你说,皇上他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也正纳闷呢,他还是独自一人前来,连许公公都没有跟随,他要做的事情,好像特别机密,谁也不能知道,算了,咱们也别多管闲事。”
朱宏荣以前从没下厨做过饭,也没想过要做这些活。
可现在,他却乐此不疲,手忙脚乱地一顿操作,先是切肉,然后舀水倒入锅中,接着生火,再将切好的肉一股脑投放进去,撒上些调料,最后将锅盖盖上。
等到热气直冒的时候,朱宏荣便揭开锅盖查看,并估摸着什么时候肉能出锅。
菜熟后,朱宏荣又拿来碟子,将煮好的肉盛入,并端在手中。
等走到门外时,朱宏荣头也不回地对御厨说:“好了,你们都进去忙吧。”
御厨们依言进屋,正准备做菜时,忽然闻到一股烧焦东西的味道,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中均想,这是怎么回事,烧东西烧糊了吗?
张婉云和两个丫头正说着话时,朱宏荣带了一名陌生的小太监过来,那小太监将手中的饭菜放到桌上,不等朱宏荣发话,便主动退了出去。
丹珠一看桌上的东西,惊道:“这……这肉是谁做的呀,拿到这里来干什么?”
只见那碟肉黑得如同煤炭,焦味扑鼻,瞧着就没食欲。
若非新厨子所做,那肯定是十分疏忽才会搞成这样。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当然是御厨做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朱宏荣隐瞒了自己做菜的事实。
他从丹珠说话的语气中察觉到其对这碟肉的不满,看样子,自己做得很糟糕,那还是别承认为好。
做菜看起来容易,但试了才知道,不是谁都会的。
翡翠走上前,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立时皱眉抱怨:“香味没有,反倒有股子怪味,到底是哪个糊涂的厨子把肉做成这样,闻起来就没胃口,这东西,连狗都嫌弃,怎么让娘娘吃啊?”
“虽然御厨有时也难免会出差错,但做成这样……恐怕是没法吃下去,那厨子如此粗心,该略施小惩,让他长长记性,糟蹋那么多食材,实在可惜。”张婉云道。
朱宏荣心想:“真有那么差吗,我是哪里做得不妥呢,是盐放多了还是煮得太久的缘故?”
张婉云不喜浪费,她拿筷子夹起一块肉,轻轻咬了口品尝,可刚入嘴,便即吐出,对朱宏荣道:“皇上,那御厨也太过马虎了,把肉煮焦不说,居然还放那么多盐,都咸得发苦,唉,好好的肉,只能拿去倒了,根本没法下咽啊。”
连张婉云这样珍惜食物的人都认为应该丢弃,可见这碟肉还真是没法吃,做得糟糕透顶。
事与愿违,朱宏荣心中十分后悔:“怎么会这样,我还担心盐放少了,肉会寡淡无味呢,失误,实乃天大的失误。”
他本打算亲自给张婉云做顿饭,哪料到会弄巧成拙,把东西搞砸不说,还被不知情的张婉云给数落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