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第一个镇子,镇口的土地庙。”王胖子道,“但那是三天前的约定,现在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而且我这样子,也走不到那儿。”
阿木想了想:“你先在这儿住两天,养养伤。我明天一早去镇上探探风声,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两个人,顺便给叔公捎个信。”
“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阿木打断他,“齐家对我们家有恩。再说,叔公交代过,齐七的事就是我的事。”
当天,王胖子就在阿木家住下了。阿木把他安排在西厢的储物间,里面有一张小床,虽然简陋但干净。小莲给他拿了一身阿木的旧衣服换上,又煮了草药让他喝下。
夜里,王胖子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虫鸣,怎么也睡不着。
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更让他焦虑的是老七和苏灵的情况。老七伤得那么重,能不能撑到汇合点?苏灵一个人下山,会不会遇到那些武装分子?
还有那些追兵——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对“钥匙”这么执着?钥匙到底指什么?阴玉?阳玉?还是母石本身?
王胖子从怀里掏出那块阴玉。在月光下,玉石泛着温润的乳白色光泽,入手微凉,但不再有之前那种侵蚀性的阴寒感。母石的净化让它变成了一块纯粹的、蕴含着温和能量的玉石。
他把阴玉贴在胸口伤处,清凉的感觉传来,疼痛又减轻了些。
这块玉现在是他唯一的“护身符”了。
迷迷糊糊中,王胖子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阿木就出发去镇上了。王胖子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腿脚,膝盖的伤好多了,至少能慢慢走路。小莲在厨房忙活,孩子在一旁玩耍,一切看起来平静而普通。
但王胖子知道,这种平静随时可能被打破。
午后,阿木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镇上确实有陌生人在打听消息。”他进了屋,关上门,低声对王胖子说,“三四个人,穿着普通,但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他们在茶馆里问最近有没有受伤的外地人来镇上,特别是三个人一起的。”
“他们找到土地庙了吗?”王胖子心里一紧。
“应该还没。”阿木道,“土地庙在镇子最西头,平时没什么人去。我在庙里留了个记号——如果齐七他们去过,应该能看懂。”
“什么记号?”
“三块石头,叠成塔形,最上面一块压着一片槐树叶。”阿木道,“这是我们齐家联络的暗号。如果齐七去过,他会把最上面的石头换成三角形的。”
王胖子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阿木道,“你在这儿再住两天,等伤好些再说。我已经让人给叔公捎信了,他应该很快会派人来接应。”
“那些追兵……”
“暂时找不到这儿。”阿木道,“我们村子偏僻,外人很少来。但为了安全起见,这两天你别出院门。”
接下来的两天,王胖子就待在阿木家养伤。胸口的伤口在阿木的药膏和阴玉的双重作用下,愈合得很快,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痂。膝盖的伤也好多了,走路基本不成问题。
第三天傍晚,院门外传来了马蹄声。
阿木出去查看,很快带着两个人进来。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眼神精明;另一个居然是——老七!
“老七!”王胖子惊喜地站起来。
老七看起来比上次分别时好多了。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左胸缠着绷带,但至少能自己走路了。他朝王胖子点点头,又对阿木说:“这是我三叔,齐三林。”
那中年汉子打量着王胖子:“你就是王胖子?小七提过你。”
“是我,多谢你们……”
“客套话回头再说。”齐三林摆摆手,“收拾东西,马上走。镇上来了一伙人,正在挨家挨户打听,很快就搜到这儿了。”
“什么人?”王胖子心里一沉。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善茬。”齐三林道,“他们有七八个人,都带着家伙,开着一辆越野车和两辆摩托车。村里有人看见他们往这边来了。”
阿木脸色一变:“这么快?”
“那些人有门路,估计是查到了什么。”齐三林道,“小七说你们还有个同伴,是个女的?”
王胖子点头:“她叫苏灵,青乌一脉的传人。我们约好在土地庙汇合,但她可能还没到,或者已经……”
“土地庙被搜过了。”老七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我昨天去过,庙里有打斗的痕迹,但没有尸体。苏灵要么逃了,要么被抓了。”
王胖子心往下沉。
“先离开这儿。”齐三林果断道,“阿木,你也一起走,你家里人先到亲戚家避避。”
小莲已经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脸上有些惊慌,但还算镇定。阿木快速收拾了个小包裹,塞给她一些钱:“你带孩子去你娘家住几天,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你们小心……”小莲叮嘱。
“放心。”
三人出了院子,齐三林牵来两匹马——一匹是刚骑来的,另一匹是阿木家的。老七伤重,和齐三林共乘一匹,王胖子和阿木骑另一匹。
他们没走大路,而是从村后的小路进山。山路崎岖,马走得很慢,但至少比步行快。
“我们去哪儿?”王胖子问。
“先去我家在山里的猎屋。”齐三林道,“那儿隐蔽,一般人找不到。等确定了情况再做打算。”
一行人默默赶路。天色渐暗,山林里起了雾气。
走了约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木屋。木屋建在山腰一处平地上,背靠岩壁,前面是陡坡,只有一条窄路通上来,易守难攻。
屋里很简陋,一张木板床,一个土灶,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齐三林生起火,烧了热水。四人围着火堆坐下,总算能喘口气。
“现在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齐三林看向老七和王胖子,“叔公只说了个大概,我要知道全部。”
老七看了王胖子一眼,点点头。
两人从矿坑遇险开始讲起,说到阴阳界、母石、龙煞、苏灵父亲的事,以及最后分头逃亡。齐三林和阿木听得脸色越来越凝重。
“阴阳界……”齐三林喃喃道,“我只听老一辈提过这个名字,说是禁地中的禁地,没想到真的存在。”
“那些追兵,应该是冲着‘钥匙’来的。”王胖子道,“但他们怎么知道钥匙在我们手上?而且这么快就找到这儿?”
“有两种可能。”齐三林分析,“第一,他们一直在监视这一带,你们一出来就被盯上了。第二,有人泄露了消息。”
“谁会泄露?”王胖子问。
齐三林和老七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苏灵……”王胖子忽然想到,“她会不会……”
“不会。”老七打断他,“如果她想害我们,在祭坛上就可以动手,没必要等到现在。”
“那还有谁?”王胖子想不通。
齐三林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叔公昨天让人送来的信,我看完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他展开纸,上面是齐三槐的笔迹,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很急:
“三林,见信速接应小七等人。有三件事需告知:其一,前日有数名外乡人来镇打听‘钥匙’之事,被我搪塞过去,但他们未走远,恐再生事端;其二,我查阅古籍,得知‘钥匙’并非单指阴阳玉,而是三件一套——阴玉、阳玉、镇煞令。三件合一,方可真正掌控母石之力;其三,镇上有陌生人打听苏姓女子,疑为青乌一脉仇家或同门内斗,务必小心。”
信不长,但信息量巨大。
“三件一套……”王胖子喃喃道,“阴玉在我这儿,阳玉在苏灵那儿,镇煞令……祭坛上老七把它插进母石了。”
“镇煞令还在母石里。”老七道,“但母石现在稳定了,想取出来几乎不可能。”
“所以现在钥匙是残缺的。”齐三林道,“那些追兵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或者他们就是想收集残缺的钥匙。”
“还有苏灵的仇家……”王胖子担忧道,“她不会出事吧?”
“青乌一脉内部很复杂。”齐三林道,“他们这一支研究的东西太危险,历代都有分歧。有人主张彻底封印这些古代遗迹,有人主张开发利用。苏灵的父亲属于前者,但肯定有后者的势力盯着他们。”
正说着,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鸟鸣。
不是夜鸟的啼叫,而是一种短促的、重复三次的哨音。
齐三林脸色一变:“有人来了。”
他吹灭火堆,四人迅速移动到窗边,向外看去。
月色下,山坡下的树林里,隐约能看到几个黑影在移动。他们动作很轻,但训练有素,呈扇形向木屋包抄过来。
“被发现了。”老七低声道。
“怎么这么快?”阿木握紧了手里的柴刀。
“应该是跟着马蹄印找上来的。”齐三林冷静道,“我太大意了,该抹掉痕迹的。”
黑影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轮廓——一共六个人,都穿着深色作战服,手持自动步枪。领头的那个做了个手势,队伍分成两组,一组正面逼近,一组绕向木屋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