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亲的办公室离开后,应婉婷独自坐了好一会儿。
她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份父亲亲口定下的、堪称严苛的投资条款清单,轻轻叹了口气。尽管内心对余夏抱有歉意,但她清楚,在商言商,父亲的立场自有其逻辑。
她拨通了余夏的视频电话。屏幕那头的余夏似乎正在书房工作,背景是代码界面,神色平静。
“余夏,”应婉婷调整好职业化的微笑,语气清晰而直接,“关于璧途项目的投资事宜,我司内部经过了初步评估。基于当前的市场环境及项目阶段,我们初步提出的投资意向如下。”
她没有丝毫隐瞒,将父亲提出的低估值、严苛对赌条款以及董事会控制权要求,条理分明地转达完毕。
末了,她补充了一句,试图缓和气氛也留有余地:“这些是初步条件,或许还有商榷的空间,你可以考虑一下。”
余夏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几乎没有停顿,便平静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应婉婷,谢谢你和北辰资本的兴趣。但不用考虑了,这些条件,我无法接受。”
应婉婷没想到他拒绝得如此干脆,试图挽留:
“余夏,我理解你的感受。但融资市场现状如此,北辰的资源确实能帮助璧途更快站稳脚跟。是否再权衡一下?对赌的营收目标也并非完全无法企及……”
“不必了。”余夏打断她,目光锐利而坚定,
“我需要的是能够理解我们愿景、愿意与我们共同承担风险的战略合作伙伴,而不是一笔试图在短期内榨取最大回报、甚至准备随时接管公司的交易。这本质上是在卖掉璧途的控制权和未来,与我们创业的初衷背道而驰。”
他的话语清晰无误地划清了界限。
应婉婷看着屏幕里那双毫无动摇的眼睛,知道任何劝说都是徒劳。
她点了点头,保持了专业的风度:“我明白了。我会将你的决定反馈给公司。祝你们顺利。”
通话结束。应婉婷揉了揉眉心,将结果如实汇报给了父亲应文彬。
宽大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应文彬听完女儿的转述,非但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嘴角反而勾起一丝预料之中的、带着些许欣赏的笑意。
“他拒绝了?很好。”应文彬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
“余夏要是连这种条件都一口答应,只能说明他要么走投无路,要么缺乏对企业控制权最基本的警觉。那样的创始人和项目,投资了,钱才真是要打水漂。”
他抿了一口酒,眼神深邃:“他不答应,才是正常的。这说明他有底气,有原则,看得清利害。这样的对手……或者说,潜在的合作对象,才值得继续关注。”
他看向女儿:“婉婷,保持联系。好戏,还在后头。”
从父亲应文彬的办公室出来,应婉婷的心情复杂。父亲最后那句“好戏还在后头”和她对余夏的了解,都让她确信,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需要立刻见到余夏,当面传达这种微妙的信号,或许还能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她没有耽搁,立即驱车返回q大,径直前往叉院。在机房门口,她遇到了余夏的室友董睿。
“找余夏?不巧,他暂时回不来。”董睿推了推眼镜,“他是密接,被要求居家隔离了。”
“隔离?在家?”应婉婷心里咯噔一下,一个模糊的预感浮上心头。
“对啊,就滨江花园那边。”董睿补充道。
应婉婷道谢后转身离开,眉头微蹙。
她没有回自己宿舍,而是脚步一转,走向生命科学院的实验楼。
她需要一个确切的印证。如果江静知在实验室,那么她的预感可能就是错的,她还可以尝试说服江静知一起做余夏的工作。
如果江静知也不在……
她走到江静知常用的那间实验室窗外,目光扫过——工位是空的,仪器也关着。
她拉住一个正要进门的女生:“请问,江静知在吗?”
“静知师姐?她好像因为是密接,被隔离了,这两天都没来。”
预感被证实了!应婉婷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两个人,同时被隔离!
强烈的危机感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她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余夏的视频通话。
铃声没响几下就接通了。屏幕那端,余夏的背景果然是滨江花园2104那间熟悉的书房。他的表情平静,看不出波澜。
“应婉婷?”余夏的声音传来。
“余夏,”应婉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公事公办,“关于北辰资本的投资条件,我父亲的态度并非完全没有松动的空间。有些细节,或许可以再当面沟通。”
她先抛出一个诱饵,然后话锋微妙地一转,装作不经意地问:“哦,对了,听说你被隔离了?沟通方不方便?那江静知能出面吗?”
余夏还没回答,应婉婷敏锐地听到视频背景里传来极轻微的、似乎是厨房流水的哗哗声。她的心揪紧了。
“目前只能线上沟通,”余夏的回答很坦然,甚至侧头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江静知也在这里,我们算是时空交集者。”
尽管已有预料,亲耳听到证实,还是让应婉婷的手指瞬间收紧。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用尽量自然的语气继续试探,并将话题引向关键:“啊,那也好。关于融资的条件,我觉得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详细聊聊。毕竟,璧途这个项目是你和静知一起创建的,这么大的决定,她……会同意你的想法吗?”
她特意将“一起创建”和“她的意见”加重,试图在两人之间打入一个微小的楔子,或者至少探听一下江静知的态度。
屏幕里,余夏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说道:“应婉婷,你弄错了一件事。拒绝北辰的条件,不是‘我的决定’,而是‘我们共同的意见’。”
我们共同的意见。
这六个字,像六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应婉婷所有的期待和试探。
她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视频那头不再是一个需要她去说服、去争取的潜在合作者,而是一个已经与她划清界限、并且身边有着坚定同盟的“我们”。
她甚至能想象出,在余夏说出这句话时,厨房里的水流声可能停止了,江静知或许正站在他身后,与他交换着一个默契的眼神。
“我……明白了。”应婉婷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那,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我们随时再联系。”她几乎是仓促地挂断了电话。
屏幕暗下去,映出她自己有些失神的脸。
应婉婷站在原地,走廊尽头的窗户吹进冷风,她却感觉不到凉意,因为内心早已如坠冰窟。
她原本精心策划的棋盘,在发现对方早已结成坚固同盟的这一刻,仿佛瞬间倾覆。
? ?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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晖妈:我和应婉婷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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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角色(大吃一惊):晖妈喜欢余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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晖妈:我和她都是求而不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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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角色:您求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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晖妈:求订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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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角色(更惊恐了):这书要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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晖妈:放心,以我的性别,顶多做个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