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和记大厦顶层的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长条形的会议桌两旁,坐着和记集团的董事们。
这些人里,有跟着何雨柱一起打江山的元老,也有当初收购时留任的英籍高管。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上那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身上。
何雨柱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这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今天请大家来,是宣布一件事。”何雨柱环视一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从今天起,和记集团将动用所有可调动资金,全面收购九龙仓的股份。”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几个英籍董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一个名叫约翰·史密斯的财务总监,是怡和系的老人,当初为了平稳过渡才被留任。
他第一个忍不住站了起来,手撑着桌子,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
“何先生!您……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九龙仓!那是九龙仓!是怡和的命根子!您这是要向整个怡和,不,是向整个港岛的英资财团宣战!”
他心里想的是,疯了,这个大陆来的年轻人绝对是疯了!
收购和记,已经是走了天大的运,现在居然妄想去碰九龙仓?
那可是比和记庞大数倍的商业巨兽,是怡和集团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
这根本不是收购,这是自杀!
何雨柱抬眼皮看了他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史密斯先生,请坐下。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不仅知道,而且,我已经决定了,我今天不是来和各位商量,而是来通知各位,做好执行的准备。”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史密斯被他这眼神一盯,心里莫名地打了个突,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一头蛰伏已久的猛虎。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何雨柱那平静得有些吓人的眼神,后面的话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只能不甘心地重新坐下。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何雨柱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这帮人的想法,尤其是这几个英国佬,骨子里就瞧不起他这个华人新贵。
在他们眼里,他能拿下和记,不过是运气好,加上霍英东那些人帮忙,想动九龙仓?简直是痴人说梦。
正好,他就要用行动告诉这些人,谁才是和记真正的主人。
他看向自己的心腹,和记集团现在的副总裁,一个从京城跟他过来的中年男人,叫赵卫国。
“老赵,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目前的财务状况,和这次行动的初步资金安排。”
“是,董事长。”赵卫国站起身,打开一份文件,用沉稳的语调开始汇报:“目前,集团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大约在七亿港币左右。鸿宾楼和新界优选的盈利,每月能为我们提供近八千万的现金流。
根据董事长的指示,我们已经成立了一个专项小组,负责此次收购行动,第一批投入的资金,将是五亿港币。”
“五亿!”
这个数字一出来,会议室里又是一阵骚动。
五亿港币!
这几乎是和记集团能动用的大半家底了!
就为了去啃九龙仓这块硬骨头?这赌得也太大了!
史密斯脸色铁青,心里在滴血,在他看来,这五亿要是投到欧洲的航运或者北美的零售业,能产生多大的利润?
现在却要被这个疯子扔进股市这个无底洞,去打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
“何先生,我必须再次提醒您!”另一个英籍董事,负责集团航运业务的乔治,也忍不住开口了,“九龙仓的市值超过五十亿!怡和集团持有其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并且和置地公司交叉持股,形成了牢不可破的防御网。“
”我们的五亿资金投进去,可能连个水花都看不到,就会被怡和雄厚的资本吞得一干二净!这是非常不理智的商业行为!”
何雨柱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转头看向几个华籍董事。
“你们呢,也是这么想的吗?”
那几个华籍董事面面相觑,他们是何雨柱提拔上来的,自然是站在何雨柱这边,但心里也确实没底,九龙仓在他们心中,那就是神话一样的存在,是不可挑战的。
其中一个资格最老的董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何董,我们当然是支持您的。“
”只是……只是这次的对手实在太强大,我们担心……风险太大了。”
“风险?”何雨柱笑了,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繁华的中环。
“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当年我揣着几百块钱来港岛的时候,风险大不大?我开鸿宾楼,跟那些百年老店抢生意,风险大不大?我收购和记,跟凯瑟克家族掰手腕,风险大不大?”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
“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风险,就是你什么都不敢做!眼睁睁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
他伸出一根手指。
“九龙仓,掌握着港岛最优良的码头和仓储,更重要的是,它手里攥着中环、尖沙咀大片大片的黄金地皮!这些地皮,现在还只是地皮,但十年后,二十年后呢?港岛的地价会涨到什么地步,你们想过没有?”
“怡和那帮英国佬,抱着金饭碗,却只知道收租子,搞航运,他们根本没看到脚下这片土地真正的价值!他们思想僵化,固步自封,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他们觉得我们是蛇吞象?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我要吞的不是象,是一头睡着了的,满身是肉的肥猪!”
何雨柱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强大的感染力。
会议室里,几个年轻的华籍经理人,眼神已经开始发亮,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从何雨柱身上,看到了一种他们从未在那些老派英国老板身上见过的东西——野心,一种吞食天地的磅礴野心!
“我宣布,”何雨柱回到主位,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像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狮子,“成立‘九龙仓项目’特别行动组,由我亲自担任组长,赵卫国任副组长。从现在开始,和记集团一切资源,优先向行动组倾斜。”
“财务部,我要你们在三天之内,把五亿资金准备到位。”
“证券部,立刻在市场上,通过不同的账户,不计成本地吸纳九龙仓的散股。记住,要隐蔽,要快!”
“公关部,准备好应对舆论战。怡和那边,很快就会有动作。”
他一条条指令下达下去,干脆利落,不容置喙。
那几个英籍董事面如死灰,他们知道,已经无法阻止这个疯狂的决定了,他们是董事,但何雨柱持有集团超过百分之五十的绝对控股权,在这个会议室里,他就是皇帝。
“谁有意见?”何雨柱最后问了一句。
一片沉默。
“很好。”何雨柱满意地点了点头,“散会。”
董事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史密斯和乔治走在最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和愤怒。
“他疯了!他会毁了和记的!”乔治低声咒骂道。
“我们必须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怡和那边!告诉凯瑟克家族!”史密斯压低了声音,眼神阴狠,“他想玩?我们就让他死得很难看!”
两人快步走向电梯,浑然不觉,在他们身后,一个负责清洁的阿姨,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拖把,走进了一个无人的杂物间,拿出一部小巧的对讲机。
“老板,鱼儿已经上钩,正在向外传递消息。”
对讲机那头,传来何雨柱平静的声音。
“知道了。盯紧他们。”
何雨柱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史密斯两人匆匆离开大厦,钻进一辆出租车,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当然知道这几个英国佬不靠谱,他留着他们,就是要把消息通过他们,“自然”地传递给怡和。
战争,不仅要在战场上打,更要在情报上,在人心上打。
他要让怡和觉得,自己只是一个鲁莽冲动、毫无计谋的暴发户。
他要让敌人,在轻蔑和傲慢中,一步步走进他挖好的陷阱。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是霍英东打来的。
“何老弟,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今天晚上,老地方,我做东,把包船王和李超人都请过来了,大家见个面,聊一聊。”
“好。”何雨柱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港岛,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霍先生,告诉他们,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