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漩涡开在我身后？”
凯的声音顿了一下：“你确定？离你这么近，吸力会把你一起卷进去。”
“总比被那些新光点炸死强。”小雅边跑边回头看。
金属树那边，新的光点已经生成了十几个，正朝她这边飘。速度比之前那批快，外壳闪着红光，明显是攻击模式。
“行。”凯说，“我开漩涡，但只能维持五秒。五秒后不管吸了多少，我都得关。”
“够了。”
小雅继续往前跑，腿疼得厉害，但不敢停。手环显示距离飞船还有七公里多，按她现在这速度，得跑一个多小时。
新光点越来越近。
五十米。
三十米。
“凯！”
“来了！”
身后传来空气撕裂的声音。小雅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那个巨大的金色漩涡又出现了，就在她身后十米左右的位置。
恐怖的吸力传来。
她差点被吸回去，赶紧扑倒在地，手指抠进岩石缝里。
新光点就没那么幸运了。它们正加速冲过来，突然遇到吸力，根本刹不住车，一个个被卷进漩涡里。
一个，两个，三个……
吸了大概七八个，漩涡突然晃动起来。
“撑不住了！”凯喊，“能量不够！”
“再撑两秒！”
“不行！”
漩涡开始缩小。
还剩三个光点没被吸进去，它们拼命挣扎，外壳红得发烫。
小雅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举起能量枪。
不能等它们自爆。
她瞄准最近的一个，扣扳机。
能量光束射出，打在光点外壳上。
没爆。
外壳比想象中结实。
但这一枪吸引了它的注意。那光点转向小雅，加速冲过来。
距离十米。
五米。
小雅又开一枪，还是没打穿。
三米。
她扔掉枪，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是之前从货舱翻出来的老式电磁手雷。
拉环，扔。
手雷滚到光点下方。
嘣——！
电磁冲击波扩散。
光点外壳闪过一片电火花，动作顿了一下。
就这一下，够了。
小雅转身就跑。
另外两个光点追上来，但速度慢了点，可能被电磁波干扰了。
她一口气跑出几百米，回头看了一眼。
那三个光点还跟在后面，但距离拉到了二十多米。
暂时安全了。
她放慢脚步，喘了口气。腿疼得要命，估计是刚才扑倒的时候又磕着了。
“管理员，”她对着通讯器说，“我这边暂时甩开了，但还有三个尾巴。”
“收到。”管理员的声音，“刀疤他们准备出去接应你。”
“别来！来了更麻烦。我能自己回去。”
“你腿怎么样？”
“死不了。”
小雅继续走。手环导航显示，还有六公里。
灰雾还是那么浓，看不清远处。但能感觉到金属树那边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像在酝酿什么大招。
“凯，金属树那边什么情况？”
“它在积蓄能量。”凯的声音有点虚，“可能要放大招。你们得赶紧离开夹缝，越快越好。”
“飞船还没修好，怎么走？”
“那就抓紧修。”
废话。
小雅加快脚步。
走了大概半小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守衡者的声音：“小雅，有个坏消息。”
“说。”
“我分析了金属树的能量特征，发现它不只是仓库守卫。”
“那还是啥？”
“是个信标。”守衡者顿了顿，“它在向外发送定位信号。频率……是时间管理局的紧急求救频段。”
小雅心里一沉：“求救？向谁求救？”
“还能有谁？时间管理局。”
“可它自己就是管理局的系统啊。”
“正因如此。”守衡者说，“仓库管理员死后，系统判定仓库失守，自动启动了最高警报。现在信号已经发出去了，管理局那边……应该收到了。”
操。
小雅骂了一句。好不容易躲过归零协议，现在又来个求救信号，直接把管理局的人引过来。
“信号能拦截吗？”
“我们没那个技术。”
“那怎么办？”
“赶在管理局的人来之前，离开夹缝。”守衡者说，“或者……把金属树炸了。”
炸了。
说得轻巧。
那玩意十几米粗，金属树干，能量护盾，还有自我修复功能。拿什么炸？
小雅想起那些装了礼物的光点。
“之前吸进漩涡的那些光点，现在在哪？”
“在时间乱流里飘着。”凯说，“我设定的坐标是金属树正上方五十米。但它们什么时候掉出来，我不确定。”
“能控制吗？”
“不能，时间乱流不稳定。”
“那就赌一把。”
小雅继续赶路。后面那三个光点还跟着，不紧不慢，像在押送她。
又走了一小时。
距离飞船还有三公里。
腿已经麻木了，靠意志力在挪。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局部，是整个夹缝在震。
灰雾翻腾，远处的金属树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声。
“开始了。”凯说，“那些礼物……掉出来了。”
小雅回头。
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金属树那边，能量乱成一团。
先是刺眼的白光，透过灰雾传过来。
然后是冲击波，带着热风，吹散了周围的雾。
最后是声音——一连串的爆炸，像放鞭炮，但响得多。
“几个炸了？”小雅问。
“监测到……八个能量峰值。”管理员说，“八个礼物同时引爆。”
“金属树呢？”
“能量护盾下降了百分之六十，但还在。”
“才百分之六十？”
“它太硬了。”
小雅皱眉。八个不稳定的能量零件同时炸，才打掉六成护盾。那玩意儿到底多结实？
震动持续了半分钟才慢慢停。
灰雾重新聚拢。
通讯器里安静了几秒，然后管理员突然喊：“金属树能量反应……在飙升！”
“啥？”
“护盾在快速恢复！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八十……它启动了应急能源！”
守衡者的声音插进来：“麻烦了。应急能源一旦启动，金属树会进入战斗状态。它可能会……亲自过来。”
“亲自过来？”小雅没懂，“树怎么过来？拔根走？”
“你看就知道了。”
小雅回头。
灰雾深处，一个巨大的影子正在移动。
真的是金属树。
它把自己的根从地里拔出来了。几十根金属根须像腿一样，支撑着树干，一步，一步，朝小雅这边走来。
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发颤。
速度不快，但步子大，一步顶小雅跑几十步。
“它来了。”小雅喃喃道。
“快跑！”刀疤在通讯器里吼，“我们出来接你！”
“别来！”小雅喊，“来了也是送死！我有办法！”
“啥办法？”
小雅没回答。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金属树，脑子里快速盘算。
硬拼肯定打不过。
跑也跑不过。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凯，”她说，“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说。”
“把剩下的礼物光点……全部送到金属树内部去。”
凯愣了：“怎么送？”
“用漩涡，开在树干里面。”
“做不到。”凯说，“漩涡需要信标定位，我没办法把信标放树里面去。”
“不用放进去。”小雅看着手里的定位器，“用这个。”
她把定位器调到最大功率，然后用力朝金属树的方向扔去。
定位器划过一道弧线，落在金属树前方一百米左右的位置。
“那里。”小雅说，“开漩涡，把剩下的礼物全部扔进去。”
“但定位器在树外面……”
“等树走过来。”小雅说，“等它的树干刚好在定位器上方的时候，你再开漩涡。礼物会从漩涡掉出来，直接砸在树干上。”
凯明白了：“你想让礼物从内部炸？”
“对。”
“但树干有护盾……”
“护盾防外面，不一定防里面。”小雅说，“赌一把。”
金属树越来越近。
距离定位器还有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小雅屏住呼吸。
五十米。
三十米。
树干底部正好移动到定位器正上方。
“现在！”
金色漩涡在定位器上方展开。
七八个光点从漩涡里掉出来，直接砸在金属树的树干上。
外壳破裂。
里面的不稳定零件暴露在空气中。
接触。
激活。
轰——！！！
这次的爆炸比之前猛得多。
白光刺得小雅睁不开眼。冲击波把她掀翻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她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什么都听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视力才慢慢恢复。
她抬起头，看向金属树的方向。
灰雾被炸散了，能看清那棵树现在什么样。
树干中间开了个大洞，直径至少有五米。洞里冒着黑烟，电火花噼里啪啦乱闪。树根还在动，但已经站不稳了，摇摇晃晃，最后轰然倒地。
倒地的瞬间，整个夹缝又震了一次。
然后，安静了。
小雅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看。
金属树真的倒了。树干断成两截，树根还在抽搐，但已经没威胁了。平台上的尸体也被炸飞了，散落得到处都是。
“解决了？”管理员在通讯器里问，声音断断续续，信号不太好。
“解决了。”小雅说。
“那就快回来。飞船引擎修好了，能飞了。”
“好。”
小雅转身往回走。
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
地上有东西在发光。
是那个尸体手里的控制器，居然没坏，屏幕还亮着。
她走过去捡起来。
屏幕显示的不再是待机状态，而是一行行数据流。最上面有一行字：
“仓库07号损毁，数据备份中……备份完成。最后一条记录：检测到异常能量体——情绪猎手。坐标已上传至中央数据库。”
小雅心里一凉。
坐标上传了。
时间管理局知道她在这里了。
“小雅？”管理员问，“怎么了？”
小雅把控制器揣进口袋，继续往回走。
“没事。”她说，“先回飞船。”
回到飞船时，刀疤他们已经等在闸门口了。红姨马上给她检查腿伤，包扎。
控制室里，大家都在。
“引擎修好了？”小雅问。
“修好了。”老头说，“护盾也恢复了八成。随时能走。”
“那就走。”小雅坐下，“离开这个夹缝。”
“去哪？”
小雅看了眼屏幕。夹缝还在收缩，边界已经离飞船很近了。
“先出去再说。”她说，“外面还有归零协议等着呢。”
飞船启动，引擎轰鸣。
缓缓升空，朝夹缝出口飞去。
小雅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累。
但还不能休息。
她想起控制器上的那句话——坐标已上传至中央数据库。
时间管理局很快会来。
而他们，还没准备好。
正想着，通讯器里传来凯的声音，有点奇怪：“小雅，你刚才……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情绪结晶的残留。”凯说，“我感应到你身上有很强的情绪能量波动，不是外来的，是你自己产生的。”
小雅睁开眼睛：“啥意思？”
“意思就是……”凯顿了顿，“你好像……要突破了。”
“突破？”
“情绪猎手系统的下一个阶段。”凯说，“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的系统……很特殊，我没见过。”
小雅愣了下。
她确实感觉体内有点不对劲。七彩能量和银白能量不再打架了，反而开始融合，变成一种新的颜色。
说不清是什么颜色。
就是……很亮。
“回飞船再研究。”她说，“先出去。”
飞船飞到夹缝出口。
那里还是那道灰蒙蒙的裂缝。
小武操纵飞船，慢慢穿过去。
眼前一花。
回到了现实空间。
外面还是那个被封锁的区域，红色的能量罩子还在。
但罩子已经开始闪烁，忽明忽暗。
“归零协议要启动了。”管理员说，“钟表匠说的十分钟窗口，快到了。”
“还有多久？”
“三分钟。”
“准备突围。”
飞船加速，朝罩子最薄弱的位置冲去。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弹出一条紧急通讯请求。
发信人：钟表匠。
小雅接通。
“听好了！”钟表匠的声音很急，“计划有变！管理局收到了夹缝的求救信号，已经派了快速反应部队过来！他们会在归零协议启动的同时到达！你们必须提前走！现在就走！”
“怎么提前？”
“我给你们开个后门！”钟表匠说，“但只有三十秒！坐标发过去了，快去！”
屏幕上出现一串坐标。
距离飞船五百公里。
“这么远？”小武喊，“三十秒飞不到！”
“能飞多少飞多少！”钟表匠说，“总比等死强！”
通讯断了。
小雅咬牙：“全速前进！去坐标点！”
飞船引擎轰鸣到极限。
加速。
罩子外面，能看到星空在扭曲。
归零协议开始了。
而更远处，几艘黑色的战舰正在跳出跃迁。
快速反应部队。
到了。
小雅握紧拳头。
体内的新能量开始沸腾。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就在这时，凯突然说：“小雅，我融合完成了。”
“完成了？”
“百分之百。”凯顿了顿，“但我出不来。”
“为啥？”
“因为井……”凯的声音带着困惑，“井在叫我回去。它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