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刚才买到的那块珊瑚石。
“顾先生,你看看这个。”
顾长风接过石头,仔细端详,又用手指轻轻叩击,脸色逐渐变化。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放大镜,仔细观察石头表面的纹路,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龙血珊瑚的伴生石!
内部应该封存着一小截真正的珊瑚枝!楚兄弟,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楚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顾先生,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我需要龙血珊瑚。”楚天直言,“但我需要的量不大,只需要几钱入药。
拍卖会上那株,我可以帮你拍下,你取走大部分,留一小部分给我。
作为交换,我需要你掌握的——关于研究会、关于门户、关于尺规宣言的所有资料。”
顾长风盯着楚天,眼中闪过思索:“楚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
楚天放下茶杯,眼中暗金色光芒一闪而逝。
“因为,尺规宣言已经盯上我了。”他平静地说,“而我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顾长风瞳孔收缩。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缓缓开口:“你手中有……三件物品之一?”
楚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顾长风已经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资料我可以给你,龙血珊瑚也可以分你一部分。
但是楚兄弟,你要明白——一旦踏入这个旋涡,就再也出不去了。尺规宣言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
“我知道。”楚天看向窗外,“但我已经在了。”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隐约能听到女子的怒喝声,还有桌椅翻倒的声音。
楚天和顾长风同时起身,走到窗边向下看去。
只见茶楼门口,几个穿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海”字的武者,正围着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面容清丽,气质清冷,正是——
苏瑾。
她手中握着一根银针,针尖闪烁着寒芒,正冷冷地看着围住她的几人。
“四海帮办事,闲人退避!”为首的一个疤脸汉子喝道,“苏小姐,我们帮主有请,还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苏瑾声音冰冷:“我说了,不去。让开。”
“那可由不得你!”疤脸汉子狞笑一声,伸手就朝苏瑾肩膀抓去。
苏瑾眼中寒光一闪,银针疾刺!
但就在银针即将刺中对方手腕时,另一只手从旁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便将银针稳稳夹住。
那是个穿着黑色长衫、面容平凡无奇的中年男子。
他夹着银针,对苏瑾微微一笑:“苏小姐,久仰。在下四海帮客卿,墨十三。
帮主只是想请苏小姐帮忙看个病人,绝无恶意。”
墨十三说话温和,但身上散发的气息,赫然是化劲后期!
苏瑾脸色微变。
她只是个医者,面对化劲后期强者,绝无胜算。
而周围看热闹的人,早已退得远远的,没人敢插手四海帮的事。
就在苏瑾咬牙,准备拼死一搏时——
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
“四海帮好大的威风,光天化日之下,强掳名医?”
众人抬头。
只见三楼窗口,一个戴着斗笠的青衫男子负手而立。
正是楚天。
墨十三眯起眼睛:“阁下是谁?四海帮办事,还请不要多管闲事。”
楚天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苏瑾:“苏医生,需要帮忙吗?”
苏瑾一愣,她并不认识这个戴斗笠的人。
但对方称呼她“苏医生”,显然是知道她身份的。
“阁下是……”苏瑾迟疑。
“受人之托,护你一程。”楚天淡淡道。
他说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之前苏瑾多次帮助过自己,这一次,在这里碰见也该还了。
墨十三脸色沉了下来:“朋友,你这是要与我四海帮为敌?”
楚天笑了:“为敌又如何?”
话音落下,他纵身一跃,从三楼窗口轻飘飘落下,落在苏瑾身前。
铁柱也从茶楼里冲了出来,站在楚天身侧,浑身肌肉贲张,气势汹汹。
墨十三盯着楚天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好,好。既然朋友执意要管这闲事,那墨某就领教领教。”
他缓缓抬起右手。
手掌在阳光下,竟然泛起了金属般的黑灰色光泽。
“墨家的‘玄铁手’?”顾长风从茶楼里走出,脸色凝重,“楚兄弟小心,这是墨家机关术与横练功夫结合的绝学,掌力能开碑裂石!”
墨十三有些意外地看了顾长风一眼:“古物研究院的顾专家?你也与这小子是一伙的?”
顾长风推了推眼镜:“我只是看不惯你们四海帮横行霸道。”
“好,那就一并收拾了!”
墨十三不再废话,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欺近,玄铁手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拍楚天胸口!
这一掌,快、狠、准!
化劲后期的修为展露无遗!
但楚天不闪不避。
他眼中暗金色光芒流转,【破妄金瞳·观微】开启!
在瞳术的视野中,墨十三这一掌的轨迹、力量分布、真气运行路线,都清晰可见。
而最关键的破绽,就在他手肘内侧三寸处——那里是真气流转的节点,一旦被击中,整条手臂的真气都会紊乱。
楚天动了。
他后发先至,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缕淡金色气芒,精准无比地点向墨十三手肘内侧!
墨十三脸色大变!
他这一掌看似直来直去,实则暗藏三种变化,无论对方如何应对,他都有后续杀招。
但楚天这一指,不偏不倚,正点在他所有变化的必经之路上!
就像下棋时,对方一子落下,堵死了你所有活路!
无奈之下,墨十三只能强行变招,手掌一翻,改拍为削,削向楚天手腕。
但楚天的手指,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变,也跟着变向,依旧直指他手肘破绽!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交手三招。
墨十三越打越心惊——眼前这个斗笠男子的武功,明明只是化劲中期巅峰,但眼力之毒、判断之准、反应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自己每一招每一式,对方都像能提前看穿,总能以最小的代价,逼自己露出破绽。
这根本不是武功高低的较量,而是……境界的碾压!
“你到底是什么人?!”墨十三厉喝。
楚天不答,抓住他心神微乱的刹那,右手突然探出,五指成爪,直抓他面门!
这一抓看似简单,但五指笼罩了他面门五大要穴,无论他如何闪躲,都至少有两处穴位会被击中。
墨十三只能后退。
但他一退,气势就泄了。
楚天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指、爪、掌、拳变幻莫测,每一招都攻其必救。
墨十三被逼得连连后退,玄铁手虽然刚猛,却总像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傻眼了。
四海帮的客卿,化劲后期的墨十三,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斗笠人压着打?
这斗笠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
“何方宵小,敢在归墟海市撒野?!”
声音由远及近,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已经落在场中。
来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青色道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但他眼中精光闪烁,气息渊深如海,赫然是化劲巅峰的修为!
墨十三见到老者,大喜:“青松道长!您来得正好!此子……”
“闭嘴!”青松道长冷冷瞥了墨十三一眼,“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看向楚天,上下打量:“年轻人,武功不错。报上名来,师承何处?”
楚天收起架势,平静道:“无名小卒,无门无派。”
青松道长眼神一冷:“既然无门无派,那就别怪贫道以大欺小了。你在海市闹事,伤我四海帮的人,总得给个交代。”
他手中拂尘无风自动,三千尘丝根根竖起,如同钢针。
气氛骤然紧张。
化劲巅峰的威压,让周围所有人都感到窒息。
铁柱咬牙挡在楚天身前,准备拼死一战。
顾长风也走上前,沉声道:“青松道长,此事是四海帮先挑起的,这位楚兄弟只是仗义出手。”
青松道长瞥了顾长风一眼:“古物研究院的人?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他看向楚天:“年轻人,接贫道三招。接得住,此事作罢。接不住……就把命留下吧。”
话音落下,他手中拂尘一抖,三千尘丝如同活了般,化作漫天银芒,罩向楚天全身!
这一招,名为“千丝锁魂”,是青松道长的成名绝技。
每一根尘丝都灌注了精纯内力,能穿金洞石。三千尘丝齐发,就算是化劲巅峰的高手,也要暂避锋芒。
楚天眼神凝重。
化劲巅峰,是目前他遇到的最强敌人。
但他没有退缩。
【破妄金瞳】运转到极致!
在他的视野中,那漫天银芒不再是无法抵挡的绝杀,而是一根根有迹可循的“线”。
每一根尘丝的攻击轨迹、力量强弱、真气流动……都清晰可见。
而在三千尘丝编织的“网”中,有一个地方——右上角,那里有三根尘丝因为真气运转的细微迟滞,形成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缺口”。
那个缺口,只存在零点三秒。
但足够了。
楚天动了。
他不退反进,身体如同游鱼般滑入那漫天银芒中,险之又险地从那个缺口穿了过去!
同时,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聚着一缕极细的、淡银色的光芒——
那是空冥石精的能量,混合着他领悟的一丝空间规则。
在穿过缺口的刹那,他一指点向青松道长握拂尘的右手腕!
嗤——
一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
青松道长脸色骤变!
他感觉到,对方这一指,竟然隐隐刺破了他护体真气的防御,直指他手腕经脉!
怎么可能?!
一个化劲中期的小辈,怎么可能看穿他的“千丝锁魂”,还找到唯一的破绽?!
千钧一发之际,青松道长只能强行收回拂尘,挡在身前。
铛!
楚天的指尖点在拂尘柄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两人同时后退三步。
青松道长看着拂尘柄上那个浅浅的指印,眼中满是震惊。
而楚天则感觉指尖发麻,化劲巅峰的真气反震,确实恐怖。
但,他接下了第一招。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一个化劲中期,正面接下了化劲巅峰的一招?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青松道长脸色变幻不定,最终缓缓收起拂尘。
“好眼力,好指法。”他盯着楚天,“年轻人,你赢了。三招之约作罢,四海帮不会再找这位苏小姐的麻烦。”
他深深看了楚天一眼:“不过,归墟海市的水很深。年轻人,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离去。
墨十三等人虽然不甘,但也只能跟着离开。
危机解除。
苏瑾走上前,对楚天郑重一礼:“多谢阁下相救。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救命之恩,苏瑾铭记在心。”
楚天摘下斗笠,露出真容。
“楚……楚天?!”苏瑾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救自己的人,竟然是那个在青川市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
“苏医生,好久不见。”楚天微笑。
“你……你的实力……”苏瑾还是不敢相信。
这才几个月不见,楚天竟然已经能正面抗衡化劲巅峰了?
这进步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侥幸而已。”楚天没有多解释。
顾长风走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楚天:“楚兄弟,你真是……一次又一次让我惊讶。”
楚天看向远处青松道长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四海帮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低声道,“拍卖会之前,恐怕还会有麻烦。”
苏瑾咬了咬嘴唇:“楚先生,我这次来归墟海市,是为了龙血珊瑚。家祖旧伤复发,需要此物救命。
但四海帮似乎也盯上了龙血珊瑚,他们找我,恐怕是想让我为他们背后的某位大人物治病,以此作为交换。”
楚天心中了然。
看来龙血珊瑚的争夺,比想象中更激烈。
“苏医生,不介意的话,拍卖会之前,你可以暂时和我们一起。”楚天邀请道,“互相有个照应。”
苏瑾犹豫了一下,点头:“那就麻烦楚先生了。”
顾长风也道:“楚兄弟,关于合作的事,我们详细谈谈。我手头的资料,或许对你有大用。”
几人正要离开,楚天怀中的黑色奇石,突然再次传来悸动。
这一次,悸动的方向不再是天工阁遗址。
而是指向——
茶楼的地下。
楚天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向脚下。
【破妄金瞳】穿透地板,向下看去。
在地下三层,有一个被重重阵法封锁的密室。
密室中央,摆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残缺的、巴掌大小的青铜罗盘。
罗盘表面,刻着星辰图案。
而在罗盘中心,镶嵌着一块黑色的、不起眼的石头碎片。
那块碎片散发的气息……
与楚天怀中的黑色奇石,同源同宗。
时空罗盘碎片!
竟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