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黑暗的集装箱缝隙,成了沈清弦临时的、摇摇欲坠的避难所。刺鼻的铁锈味、机油味混合着硝烟和血腥气,几乎令人窒息。头顶和四周,子弹如同密集的冰雹,呼啸着撞击在厚重的金属箱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砰砰”巨响和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灼热的跳弹四处飞溅,在黑暗中划出短暂的死亡轨迹,擦过她的身体,带来灼痛和死亡的寒意。脚下的地面在持续不断的爆炸和射击中剧烈震颤,碎屑和灰尘簌簌落下,仿佛整个仓库随时都会坍塌。
沈清弦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将身体紧紧贴在地面冰冷粗糙的油污上,最大限度地减少暴露面积。每一次爆炸的冲击波都让她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每一次子弹击中近在咫尺的箱壁都让她心脏骤停。她像一只受惊的幼兽,被困在枪林弹雨的炼狱中心,生死完全悬于一线。
“哨兵”小队和突然闯入的“鬣狗”佣兵,为了争夺她,在这封闭的仓库内展开了惨烈的近距离厮杀。“哨兵”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凭借精良的装备和掩体进行着精准而致命的还击;而“鬣狗”则人数占优,打法凶悍泼辣,依靠强大的火力和亡命徒般的冲锋试图压制对方。自动步枪的连射声、散弹枪的轰鸣、手雷的爆炸、受伤者的惨嚎、指挥官声嘶力竭的吼叫……各种声音交织成一首死亡交响曲,在巨大的空间内疯狂回荡。
沈清弦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她紧紧攥着怀中那枚滚烫的“火种”,它似乎也因外界的激烈能量冲突而变得异常活跃,表面纹路微微发亮,传来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温热脉冲。这脉冲不再是指引,更像是一种对周围毁灭性能量的共鸣和……预警?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是那个被争夺的“利”,但更可能是最先被撕碎的牺牲品。无论哪一方获胜,等待她的都将是未知的命运。必须趁乱逃走!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透过箱体间的狭窄缝隙观察战局。战斗主要集中在仓库入口和中央区域,她所在的深处集装箱堆放区暂时成了火力真空地带,但流弹横飞,危险至极。最近的出口是刚才被“鬣狗”炸开的那扇小门,但那里正是交火最激烈的区域。另一个方向,仓库深处似乎还有通道,但一片漆黑,情况不明。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交火声向她这边迅速靠近!几名“鬣狗”佣兵似乎想利用集装箱作为掩体,包抄“哨兵”的侧翼!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近在咫尺!
沈清弦心脏狂跳,屏住呼吸,将身体缩进更深的阴影里。
“妈的!那娘们躲哪儿去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在几步外响起。
“肯定在这些箱子后面!分头找!抓活的!值大钱了!”另一个声音吼道。
沉重的脚步声开始在她藏身的区域散开搜索!手电光柱胡乱扫射!
完了!要被发现了!沈清弦绝望地闭上眼睛,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把小刀,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突然——
“咻咻咻!”几声精准的点射!伴随着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侧面有埋伏!小心!”“鬣狗”那边传来惊呼!
是“哨兵”的小队发现了这边的企图,进行了狙击!搜索的脚步声顿时混乱起来,伴随着激烈的对射声。
机会!沈清弦猛地睁开眼,趁着双方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如同狸猫般从藏身处窜出,贴着集装箱的阴影,向仓库更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区域拼命爬去!她不敢站起,只能匍匐前进,冰冷的油污地面摩擦着伤口,剧痛钻心,但她顾不上了!
子弹在头顶呼啸,爆炸的气浪掀飞附近的杂物。她不敢回头,拼命向前爬!黑暗中,她撞到了堆放的杂物,绊到了电缆,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她不断移动。
终于,她爬到了集装箱区域的边缘,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堆满废弃机床和管道的区域,更远处,墙壁上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用于运输大型设备的、此刻紧闭着的卷帘门,旁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标有“紧急出口”的小门。
卷帘门肯定打不开,那个小门是唯一希望!
她正想冲过去,突然,小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一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射了进来,晃得她睁不开眼!
“在这里!”一个陌生的、带着口音的喊声响起!
不是“哨兵”!也不是“鬣狗”!是第三股势力?!
沈清弦魂飞魄散,转身想跑,但已经晚了!几个穿着深蓝色工装、蒙着面、动作迅捷的身影冲了进来,两人迅速架住了她的胳膊,另一人用一块刺鼻的布捂向她的口鼻!
是乙醚!他们想活捉她!
沈清弦拼命挣扎,但对方力量极大,布块紧紧按在她脸上,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意识迅速模糊……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仓库中央的战局发生了突变——几名“鬣狗”佣兵竟然调转枪口,和那伙新出现的深蓝色工装人员一起,向剩余的“哨兵”队员发起了猛攻!而“哨兵”队长在击毙一名敌人后,也被数发子弹击中,倒在了血泊中!
原来……“鬣狗”和这第三股势力是一伙的?!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连环局?!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所谓的火并,只是为了消耗和引出“哨兵”!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吞噬了她。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她最后的念头是: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和她怀中的“火种”……
……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弦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恢复了意识。头痛欲裂,四肢无力,嘴里还残留着乙醚的恶心味道。她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行驶中的、车厢密闭的货车的冰冷地板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眼睛被黑布蒙住,什么也看不见。
车辆似乎在崎岖的道路上高速行驶,颠簸得非常厉害。耳边能听到引擎的轰鸣和外面隐约的风声。车厢里还有其他人,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咳嗽声,但没有人说话。
是谁抓了她?要带她去哪里? “哨兵”全军覆没了吗? “火种”……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怀中的触感还在,但被绑着,无法确认。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倾听。除了车辆行驶的声音,似乎没有其他异常。她尝试轻轻活动手腕,绳子绑得很紧,是专业的捆缚手法。
突然,车辆一个急刹车,她猛地撞在前面的障碍物上,痛得闷哼一声。
“怎么回事?”一个压低的、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说的是口音很重的英语。
“前面有临检站!妈的,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检查?”另一个声音抱怨道。
临检站?是某个国家的警察或军队?还是……另一股势力?
沈清弦的心提了起来。这是变数!也许是机会!
车辆缓缓停下。她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走近,以及敲击车窗的声音。
“开门!例行检查!”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车厢内一阵轻微的骚动。
“老大,怎么办?”
“冷静点,照常应付。货单准备好。”
车厢门被拉开一条缝,光线透了进来。沈清弦屏住呼吸。
“车上装的什么?”检查人员问。
“一批废旧机床配件,运往港口的。”司机回答。
“打开车厢看看。”
“长官,都是些笨重铁家伙,没什么好看的……”
“少废话!打开!”
车厢内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沈清弦感到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突然——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响!来自车外!
紧接着是惊呼声、混乱的脚步声和更多的枪声!
打起来了?!
车厢内抓她的人显然也措手不及!
“妈的!中计了!是冲我们来的!开车!快开车!”有人怒吼!
引擎猛地咆哮起来,车辆疯狂加速,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身剧烈摇晃,显然在强行冲卡!
车外枪声大作,子弹打在车厢上“砰砰”作响!
沈清弦被颠簸得东倒西歪,心中惊骇万分!又是哪一方?!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车辆在疯狂的驾驶和激烈的交火中颠簸前行,仿佛随时都会倾覆。沈清弦在黑暗中,感受着这失控的混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辆载着她的死亡列车,最终会驶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