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辞: 妇人丢失头饰,不必追寻,七日后失而复得。
含义: 成功过程中,可能遭遇小损失(妇丧其茀),但不必强求(勿逐),耐心等待,自会回归(七日得)。象征成功需坦然面对得失,顺其自然。
六二故事:
历丘城的春天,终于在第三个年头显出了几分真切的模样。
田埂上的野花星星点点地开着,新翻的泥土气息混着青草香,随风飘散。既济推行的休养生息之策,如同无声的春雨,让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渐渐恢复了生机。
侯府的书房内,既济正与几位僚属商议进一步鼓励农耕的细则。窗外阳光明媚,映得他案头那卷新绘的农具改良图格外清晰。
“报——”
一名亲兵快步走入,躬身禀道:“侯爷,府外有一老妇,哭诉家中传世银茀被盗,恳请侯爷为她做主!”
话音未落,一个头发花白、衣衫打着补丁的老妇人已被引了进来。她满面泪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粗麻布,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侯爷……侯爷要为老身做主啊!那……那银茀是老身娘家陪嫁,也是……也是留给小女儿唯一的念想……昨夜不知被哪个天杀的贼子偷了去!这叫老身怎么活啊!”
老妇人名叫陈氏,住在城西,丈夫早逝,独自拉扯一女,家境贫寒。那银茀虽非价值连城,却是她仅有的体面和情感寄托。
(引入事件,“妇丧其茀”,展现小损失对个体的重大影响)
副将孟贲闻言,浓眉一竖,怒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不,夜深人静竟敢入室行窃!侯爷,末将请命,立刻封锁城门,逐户搜查!定要将那胆大包天的毛贼揪出来,严惩不贷!看谁还敢在历丘地界作乱!”
他身后的几名武将也纷纷附和,群情激愤。刚刚安定下来的历丘,绝不容许此类宵小破坏来之不易的秩序。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既济。
既济没有立刻表态。他起身离座,走到陈氏面前,微微弯腰,将她搀扶起来,声音平和:“陈婆婆,莫急,慢慢说。银茀是何样式?最后见着是何时?”
他的平静感染了陈氏,她稍稍止住哭泣,断断续续地描述着那银茀的样子——一支素银簪子,簪头雕着简单的缠枝花纹。
既济耐心听完,点了点头,对身旁的文书道:“记录在案,发出告示,言明有银茀失窃,令拾获者送还,自有酬谢。此外,加强城中夜间巡防,尤其关注贫户聚居之地。”
就这样?孟贲愣住了。既不封锁搜查,也不动用刑讯手段?
“侯爷!”孟贲忍不住上前一步,“如此……是否太过宽纵?若不对贼人施以严刑,只怕其气焰更嚣张,盗风一起,历丘难安啊!”
(展现孟贲等将领“强逐”的心态,形成冲突)
既济转身,目光扫过孟贲和众人,最终落在窗外那片欣欣向荣的春色上。
“孟将军,你看那庭中之树。”他缓缓道,“若有一片叶子被虫啃食,或是不慎掉落,你是否要立刻将整棵树翻掘开来,非找到那虫子或叶子不可?”
孟贲一怔:“这……自然不会。但那是树叶,这是偷盗……”
“性质不同,道理相通。”既济打断他,语气沉稳而深邃,“茀失如叶落,强逐则伤根。”
他走回案前,手指轻轻敲了敲那卷农具图。
“历丘如今,就像这刚抽出新芽的树苗。根须尚未深扎,经不起大刀阔斧的翻掘折腾。为了一支银茀,便兴师动众,封锁搜查,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且不论能否查到,此举本身,就是对刚刚凝聚起来的民心的一次摧残。百姓会如何看待我们?是会觉得我们嫉恶如仇,还是会觉得我们与往日那些扰民之官无异?”
(阐明“勿逐”的深层原因,对应爻辞核心)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陈氏低低的抽噎声。
“那……难道就放任不管?”孟贲眉头紧锁,仍是不解。
“非是放任。”既济摇头,“盗风须刹,但方法不止强索一途。勿逐,待其自得。”
他看向众人,下达了指令:
“第一,告示照发,但措辞温和,侧重劝导而非威慑。”
“第二,从即日起,加派明哨暗岗,尤其市集、当铺等处,留意可疑人物,但非为搜茀,而为震慑。”
“第三,令各乡三老、里正,于乡间闾里多加宣导,言明侯府律法,亦讲清‘盗窃损德,终害自身’之理。”
“最后,核查城防薄弱之处,尤其是西边贫户区,增派人手,协助百姓修补篱笆门窗,防患未然。”
他的命令,重心已从“追回失物”转移到了“加固根本,教化预防”上。
孟贲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抱拳领命:“末将……遵令。”只是脸上仍带着几分疑虑。
(制定策略,将重点从“逐物”转向“固本”)
接下来的几天,历丘城表面平静,内里却有一种微妙的变化。
侯府的告示贴出,有人称赞侯爷仁厚,也有人私下嘀咕是否太过软弱。巡逻的兵士多了,但态度并不凶恶,偶尔还会提醒晚归的百姓注意门户。乡间的长者们在茶余饭后,也开始讲述起偷盗带来的恶果与诚信为本的道理。
陈氏依旧每日到侯府门前张望,眼神从最初的期盼,渐渐变为失落,最后只剩下麻木的等待。
第三天,没有消息。
第四天,依旧没有。
第五天,连孟贲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觉得那贼人恐怕早已远走高飞,或者将银茀熔毁。
到了第六日傍晚,连既济自己,在批阅公文间隙抬头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时,心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这“勿逐”之策,是否真的能等来“自得”?
(描写等待过程中的心理煎熬与外界压力)
第七日,清晨。
薄雾尚未散尽,侯府门前来了一个身穿粗布短打、面色惶恐的年轻人。他步履迟疑,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猛地跪在守门卫兵面前,双手高高举起一个用干净粗布包裹的小物件。
“小……小人……前来送还银茀……请、请军爷转交侯爷和陈婆婆……”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解脱。
消息立刻传到了既济那里。
书房内,那年轻人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身体微微发抖。既济没有急着询问,先让人唤来了陈氏。
当陈氏看到那摊开在粗布上、完好无损的银茀时,顿时老泪纵横,扑上去紧紧攥住,仿佛找回了丢失的半条性命。
“是你……是你偷了我的茀?”陈氏看向那年轻人,情绪复杂。
年轻人重重磕头,带着哭腔:“婆婆恕罪!小人……小人是西城铁匠铺的学徒,名叫阿庚。前些时日老母病重,无钱抓药,一时……一时猪油蒙了心,那晚路过您家,见窗户破损,就……就……”
他泣不成声:“小人偷了银茀,连日来寝食难安。看到告示,听到街坊议论,都说侯爷仁厚,重在教化。小人越想越悔,实在无颜再见家中卧病的老母……今日特来归还,甘受任何惩罚!”
(“七日得”,失物归还,盗匪自首,完成爻辞预示)
既济静静听完,看着下方痛哭流涕的年轻人和激动不已的老妇人,心中了然。
他沉声开口:“阿庚,你偷盗财物,触犯律法,理应受罚。”
阿庚身体一颤,伏地不起。
“然,”既济话锋一转,“你能迷途知返,主动归还,并坦诚过错,此心可悯。本侯念你事出有因,且尚未铸成大错,更未销赃,可从轻发落。”
他略一沉吟,道:“判你赔偿陈婆婆门窗修缮之费,并罚你在侯府工坊劳作三月,以工抵罚,所得工钱,一半用于为你母治病,另一半充公,你可服气?”
阿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磕头:“服气!小人服气!谢侯爷大恩!谢侯爷!”
既济又看向陈氏:“陈婆婆,如此处置,你可满意?”
陈氏摸着失而复得的银茀,看着眼前这并非穷凶极恶、只是一时糊涂的年轻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既济的处置,体现宽严相济,重在教化)
事情圆满解决。
孟贲看着阿庚被带下去,陈氏千恩万谢地离开,脸上满是感慨。他走到既济面前,心悦诚服地躬身一礼:“侯爷,末将……服了。若非侯爷坚持‘勿逐’,而是依末将之法严查,恐怕逼得这阿庚要么远逃,要么硬而走险,甚至可能冤枉无辜,闹得人心离散。如今……如今这结局,最好不过。”
既济微微一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已然大亮的天光,悠然道:
“丧茀非灾,逐则乱。七日得者,天理循环也。”
“世间得失,有时并非强求可得。将眼光放远,心思放平,固其根本,导其向善,该回来的,自然会回来。此乃成功途中,面对小损小失,应有的坦然。”
(点明主题,升华“勿逐”、“七日得”的智慧)
孟贲细细品味着这番话,终于彻底明白了既济的深意。
新政的推行,并未因这件小小的失窃案而受到影响,反而因侯府处理此事所展现出的宽容与智慧,更深入民心。百姓们觉得,这位侯爷,不仅带给他们温饱,更懂得体恤人心。
而那支失而复得的银茀,仿佛一个微小的吉兆,预示着历丘在既济的治理下,正朝着更为稳固、和谐的方向,稳步前行。
讲述了既济治理下的历丘城渐趋稳定之时,突发老妇陈氏家传银茀被盗事件。副将孟贲等主张强力搜捕、严刑峻法以儆效尤。既济则洞察到成功进程中处理小损失的智慧,认为“茀失如叶落,强逐则伤根”,力排众议,采取“勿逐”之策。他将治理重心从追索失物转为加固城防、宣扬教化、安抚民心。经历七日的等待与各方压力,偷盗者阿庚在侯府仁政感化与内心谴责下,于第七日主动送还银茀并自首认罪(七日得)。既济对其宽严相济的处置,既维护了律法,又挽救了人心,使得历丘新政因这份对微小得失的坦然与长远眼光而更加深入。此事深刻阐释了既济卦六二爻辞“妇丧其茀,勿逐,七日得”的精髓: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面对不可避免的小损失与小挫折,不必反应过度、强求立即挽回,而应保持定力,专注于根本的巩固与方向的引导,顺其自然,往往能等来更好的转机与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