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终于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结束。婉拒了赵清云派车相送的好意,李小邪和雷烈坐进了他们那辆经过些许防弹改装的黑色SUV里。雷烈熟练地启动车子,平稳地驶离了金碧辉煌的“君悦酒店”。
“邪哥,今晚这宴会,信息量有点大啊。”雷烈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说道,浓眉微蹙,“那个赵清云,感觉对你……有点过于热情了。还有他那个儿子,一看就是个被惯坏了的草包,临走时看你的眼神可不太对劲。”
李小邪靠在副驾驶椅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嗯,赵清云和我师父,恐怕真有很深的渊源。至于赵明轩……”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跳梁小丑而已,不过狗急跳墙,还是得提防着点。”他透过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中那份关于身世的疑云与宴会带来的微妙疲惫交织在一起。
车辆驶离市中心繁华区域,转入相对安静的城市辅路,准备上高架返回公司。就在经过一个连接两条主干道的、灯光略显昏暗的短隧道时,异变陡生!
一直安静跟在车后的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加速,猛地从左侧超车,然后一个急刹,硬生生别在了SUV的前方!几乎同时,另一辆原本停在隧道出口阴影处的黑色轿车也亮起大灯,油门轰鸣,堵住了后退的道路!
两辆车一前一后,将雷烈驾驶的SUV死死地夹在了隧道中间这段最昏暗的区域!
“妈的!果然来了!”雷烈骂了一声,反应极快,脚下猛踩刹车,同时方向盘急打,试图寻找缝隙。但对方显然早有预谋,封堵得极其刁钻。SUV的右侧车头不可避免地“哐当”一声,擦撞在了隧道粗糙的水泥内壁上,刺耳的摩擦声在密闭空间内回荡,车身剧烈震动了一下,被迫停了下来。
“邪哥!待在车里锁好门!我来应付!”雷烈低吼一声,眼神瞬间变得如同猎豹般锐利。他动作迅捷地探身打开副驾驶前的储物箱,从里面抽出一根黝黑沉重、质感冰冷的军用防暴棍,另一只手已经去解安全带,准备下车。
然而,对方的速度更快!
“砰!砰!”
前后四扇车门几乎同时被猛地拉开!从两辆黑色轿车上,瞬间跳下来四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凶狠眼睛的壮汉。他们人手一根一米来长、闪着寒光的实心钢管,动作矫健,目标明确——直接扑向SUV!
副驾驶这边的车门被一个黑衣人粗暴地拉开,那人根本不多话,举起钢管,带着恶风,直接就朝着刚解开安全带的李小邪的头部狠狠砸来!动作狠辣,完全是奔着致残甚至致命来的!
千钧一发之际,李小邪的身体反应快过思考!他上半身猛地向后一仰,后背几乎贴住了座椅,那带着呼啸声的钢管擦着他的鼻尖狠狠砸在了座椅头枕上,发出沉闷的“嘭”的一声!
一击落空,那黑衣人显然愣了一下。就是这瞬间的停滞,给了李小邪反击的机会!他左手如电般探出,五指如同铁箍,精准地扣住了对方持钢管的手腕,拇指死死按住其腕部穴位,暗劲一吐!
“呃啊!”黑衣人只觉得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剧痛,仿佛被电流打过,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
“哐当!”钢管掉落在地,在寂静的隧道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小邪得势不饶人,扣住对方手腕的左手顺势向下一带,破坏其平衡,同时右腿如同绷紧的弹簧般骤然蹬出,一脚重重踹在对方的小腹上!
“噗——”那黑衣人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狼狈地摔在隧道内积着污水的路面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小心后面!”另一边,已经下车挥舞着防暴棍与两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的雷烈急声提醒。
李小邪闻声,看也没看,凭借风声和直觉,一个迅捷的侧滚翻从副驾驶座窜出车外。几乎在他离开车体的同时,一根钢管狠狠砸在了他刚才所在位置的车门框上,发出巨大的金属撞击声,留下一个明显的凹痕。
他刚站稳,眼角余光便瞥见另一侧,雷烈虽然勇猛,一根防暴棍舞得虎虎生风,暂时逼退了两个黑衣人,但对方仗着人多,配合默契,一时也难以拿下。
然而,危机远未结束!
“哗啦——”
堵在前方的那辆黑色轿车,车门再次打开!这一次,从里面一下子涌出来六个人!同样是黑衣蒙面,但这些人手中握着的,不再是钢管,而是明晃晃、刃口闪着寒光的砍刀!刀刃在隧道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冷芒。
六把砍刀,加上之前持钢管的三人(被李小邪踹倒那个挣扎着还想爬起来),整整九名手持利器的打手,在这条被刻意选择的、僻静无监控的隧道里,将李小邪和雷烈两人团团围住!冰冷的杀气混合着隧道内潮湿霉腐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局势急转直下,变得极其危险!
面对前后左右包抄而来、手持利刃的亡命之徒,李小邪眼神冰冷,全身肌肉紧绷,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他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寻找着任何可能利用的障碍或突破口,大脑急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冰冷的刀锋映着隧道顶部昏黄摇曳的灯光,带着死亡的寒意,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朝着刚站稳身形的李小邪劈砍而来!角度刁钻,封住了他大部分闪避空间。李小邪瞳孔收缩,全身肌肉瞬间协调到一个极致,腰腹发力,以一个几乎超越人体极限的后仰铁板桥,险之又险地让两把砍刀擦着胸腹和面门掠过!
但第三把刀,来自他视线死角,已然悄无声息地递向他的后心!
与此同时,一名手持钢管的黑衣人见有机可乘,狞笑着从侧后方猛地一脚踹向李小邪的膝弯!前后受敌,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砰!”
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李小邪的后腿弯处,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扑去,平衡瞬间被打破,眼看就要摔向地面那摊混合着机油和污泥的积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极其轻微、却尖锐到仿佛能刺破耳膜的破空声,自隧道入口上方的通风口处传来!
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白影,如同月华倾泻,又似午夜幽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那数米高的通风口处疾射而下!那身影在空中舒展,足尖在隧道内壁一处凸起的检修梯上轻轻一点,借力缓冲,动作飘逸灵动得违背了物理常识,精准地落在了李小邪与那群黑衣人之间,恰好挡在了李小邪即将摔倒的路径前。
来人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长款风衣,在昏暗污浊的隧道环境中,白得刺眼,纤尘不染。正是白夜!
他甚至在下落过程中,还有余暇用目光飞快地扫过地面,足尖落点精准地选择了几处相对干燥、没有积水污渍的石板缝隙,仿佛那地上的污泥是什么剧毒之物。
他落地的瞬间,身形微蹲缓冲,如同白鹤亮翅,稳稳定住。而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然捻住了三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银针。根本看不清他手腕是如何抖动的,只听三声几乎重叠的、微不可闻的“嗤”响!
三道银芒如同拥有生命的闪电,瞬间跨越数米距离,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冲在最前面、挥刀欲砍的三个黑衣人的右腿膝盖外侧的“膝眼穴”!
“呃啊!”
“我的腿!”
三人几乎同时发出痛苦的闷哼,只感觉右腿瞬间一麻一软,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腿了一般,完全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噗通!”“噗通!”“噗通!”三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倒在地,手中的砍刀“哐当”掉落,在寂静的隧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们试图挣扎站起,却发现那条腿根本不听使唤,只有钻心的酸麻和无力感。
白夜站直身体,白色的风衣下摆在刚才的动作中微微飘动,此刻已恢复垂顺,没有沾染一丝尘土或水渍。他那张俊美却冰冷如万年寒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最寒冷的星子,扫过地上跪着的三人,以及他们那因为摔倒和挣扎而沾满了污泥的双手和裤腿,最终落在了SUV车门上那个被钢管砸出的明显凹痕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仿佛看到了世间最难以忍受的肮脏与亵渎。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纯粹的厌恶与质问:
“谁允许你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封闭的隧道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回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用你们那双沾满污秽的手,弄脏我师兄的车?”
这诡异的登场方式,这匪夷所思的制敌手段,这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关注点(车脏了?),让剩下那六个原本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以及刚刚稳住身形、正准备与雷烈背靠背迎敌的李小邪,都出现了瞬间的愣神。
剩下的黑衣人们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但仗着人多,以及对方只有一人(自动忽略了看起来暂时失去战斗力的三个同伴),其中两人发一声喊,挥舞着砍刀再次扑了上来!刀光闪烁,直取白夜上身要害!
白夜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们。在那刀锋即将临体的刹那,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优雅姿态,向左侧滑开半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两道凶狠的劈砍。与此同时,他左手修长的手指探入右侧风衣袖口,指尖一勾,一抹几乎肉眼难辨的银色细丝被牵扯出来。
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抖,那根银色丝线如同拥有灵性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精准地缠绕在了其中一名黑衣人持刀的手腕上——仅仅是缠绕在袖口和皮肤之间的空隙,并未直接接触皮肤。
白夜手指轻轻一勾一拉,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拨动琴弦。
那黑衣人却感觉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精妙无比的巨力从手腕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带得向前踉跄冲去,“嘭”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隧道粗糙的水泥墙壁上,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手中的砍刀“当啷”落地。
整个过程中,白夜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被自己“送”去撞墙的家伙。他甚至还有空闲,用空着的右手,从容不迫地从他那件洁白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片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撕开,仔细擦拭着自己刚才施展银针和操控丝线的右手食指与拇指指尖,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退敌动作,依旧让他沾染了什么不洁之物。
黑衣人包括刚刚见识过他身手的,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家伙,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