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可啊!此乃汉军激将之法,意在诱您出城!” 副将死死拉住他。
“滚开!” 新文礼力大,一把将副将甩开,怒发冲冠,“亲妹妹、好妹夫被杀,我若龟缩不出,枉自为人!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此时他已完全被仇恨与愤怒吞噬,什么坚守待援,什么军国大事,此刻都已抛诸脑后。
上洛城门轰然洞开,新文礼单人独骑,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挥舞着铁方槊,不顾一切地冲杀出来,直扑汉军阵前,口中不住狂呼:“薛仁贵!薛仁贵!出来受死!还我妹妹、妹夫命来!”
薛仁贵见新文礼果然中计,且状若疯虎,心中已有定计。
他冷静地催动呼雷豹,提戟迎上,喝道:“新文礼,你兄妹三人助纣为虐,今日合该有此报应!”
“哇呀呀!休逞口舌!纳命来!” 新文礼也不多言,抡起铁方槊,劈头盖脸便砸,招式虽猛,却因心浮气躁,已失了往日的章法,只余狂乱。
薛仁贵知其力大,并不硬接,施展精妙戟法,与其周旋。
画戟如银蟒出洞,点点寒光不离新文礼要害,逼得他更加烦躁,攻势虽猛,破绽却已渐生。
二将马打盘旋,激斗约二十余合。薛仁贵见时机已到,看准一个新文礼奋力猛劈、中门大开的机会,猛地一夹胯下呼雷豹,同时暗中用力。
那呼雷豹通灵,立时领会主人意图,猛地向前一窜,并非直接冲撞,而是发出一声石破天惊、宛如虎豹合鸣的震天嘶吼——“咴咴哷哷!”
这声怪嘶,在如此近的距离爆发,加上马鸣盔的金铃异响加持,效果远超寻常!
新文礼的坐骑何曾听过这等恐怖声响?
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悲鸣,前蹄人立而起,随即不受控制地猛地调转马头,竟朝着侧后方空旷之处发足狂奔,任凭新文礼如何勒缰喝骂,也制止不住!
薛仁贵岂容煮熟的鸭子在眼前飞走?他瞬间将方天画戟挂在得胜钩上,猿臂轻舒,自走兽壶中抽出雕翎箭,震天弓已然在手——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着!”
只听一声尖锐的破空之音,那支雕翎箭追风逐电般射出,精准无比地追上正失控狂奔的新文礼!
“噗嗤!”
利箭自其后心射入,前胸透出!强大的力道甚至带着他的身体向前一栽!
“呃啊!” 新文礼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惨呼,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冒出的染血箭簇,手中铁方槊“哐当”坠地。
新文礼还想回头再看一眼仇敌,最终却只能无力地栽落马下,气绝身亡。一双怒目圆睁,兀自望着上洛城的方向,可谓死不瞑目。
主将阵亡,座骑受惊远遁,城头魏军目睹此景,肝胆俱丧,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彻底崩溃。
薛仁贵勒住呼雷豹,扬戟直指上洛县城,声震四野:“尔主将已死!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汉军士气大振,如山呼海啸般向上洛县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群龙无首,士气崩解的上洛守军,稍作抵抗便纷纷弃械请降。
不过半日,这座武关之前的第二道险隘,便彻底易主,插上了汉军旗帜。
至此,武关外围青泥隘口、上洛县两道防线,魏军守将尚师徒、新文礼、高思继、新月娥尽数战死,苦心经营的防御体系土崩瓦解。
而此刻南乡城头,刚刚经历易帜的紧张气氛尚未完全散去,两支人马已顺利会师。前来接防的,正是李靖麾下大将尉迟恭与郭威。
二人入得城来,见主持防务、前来迎接的竟是一位陌生少年。
只见他身着玄甲,腰悬宝剑,虽年纪不过十八九岁,却生得隆准日角,姿貌魁秀,顾盼之间自有龙章凤姿,令人心折。
尉迟恭与郭威暗自称奇,不知叶白夔军中何时出了这般人物。
幸而队伍中的罗成与黄巢抢步上前,与尉迟恭相见。他们都是旧识,罗成笑着引见道:“敬德兄,这位乃是丞相师弟李世民。”
尉迟恭闻言,黑脸上满是诧异,粗声道:“李世民?哪个李世民?”
他看向罗成,又看看李世民,连连摇头,“罗兄弟莫要哄我,丞相的师弟?这如何可能!丞相年岁几何?水镜先生仙逝多年,岂会又冒出个这般年轻的弟子?”
郭威虽未直言,眼中也满是疑虑,显然觉得此事过于匪夷所思。
此时,黄巢接过话头,朗声道:“二位将军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却千真万确。”他便将诸葛亮代师收徒的事又描述了一遍。
尉迟恭与郭威听罢,面面相觑,心中震惊难以言表。
他们细观李世民,见其气度沉凝,眼神深邃,确非常人,不由得信了七八分,态度立刻转为恭敬,抱拳道:“原来是丞相的师弟!适才多有失礼,望将军海涵!”
李世民连忙还礼,谦和道:“二位将军乃国之栋梁,世民年轻识浅,日后还需多多倚仗。”
他心念电转,决定坦诚相告:“二位将军,如今左将军正猛攻武关正面,然武关天险,强攻难免伤亡惨重,旷日持久。世民不才,愿效绵薄之力。”
“我意,借助上庸、房陵等地军力,组成一支偏师,自武关南侧寻隙而进,若能打开缺口,前后夹击,则武关可破,大战可定!不知二位将军,可愿助我?”
尉迟恭与郭威闻言,不禁动容。此计若成,确是破关良策。但调动兵马非同小可,且深入敌后风险极大,二人一时沉吟,权衡利弊。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如破锣般的大嗓门,声震屋瓦:
“丞相师弟!破武关何须麻烦?俺老程有计!管叫那裴仁基老儿拱手来降!”
话音未落,只见程咬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黝黑的脸上满是得意。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英气勃勃的红装女子,正是那夜他所救的裴翠云。二人似乎一路同行,关系已然亲近不少。
李世民、罗成等人皆是一怔,程咬金献计?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世民不由好奇道:“程将军有何妙计,快快请讲!”
与此同时,武关之外,汉军连营数十里,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叶白夔立马高坡,遥望眼前这座闻名天下的雄关。关墙依山势而建,高峻险绝,仿佛一头亘古巨兽,扼守着通往中原的咽喉。
大军虽已扫清青泥隘口与上洛县两道外围屏障,兵临城下,但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斥候营将最新探得的情报呈上:武关城内粮草短缺,军心已有浮动迹象。更有流言自南面传来,说是一股身份不明的汉军小队,竟生擒了武关主将裴仁基的长子裴行俨!
叶白夔抚须沉思,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眼神炽烈而自信的少年身影。
“李世民……” 叶白夔喃喃自语,嘴角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果然是你。搅动风云于无形,真乃璞玉浑金。却不知你在这南面,又能为我这正面战场,创造出何等契机……”
他转身,对身旁的韩擒虎、薛仁贵等将领沉声道:“武关虽险,然其内已生变数。传令各部,严密监视关内动向,加固营垒,筹备攻城器械。破关之机,或许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