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源种籽碎片挣脱束缚,化作流光没入黑暗岔道,留下的诱惑低语与地面传来的异样震动,如同惊雷般在散修团众人心头炸响。
“追!”云逸只犹豫了不到一息,便果断下令。碎片不仅是他们此行的重要目标,其失控飞入深处,更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甚至为他们招来更大的危险。放任不管,绝非良策。
“那这基座和玉叶……”墨渊看向那方形基座和云逸手中依旧散发着温热光芒的火种玉叶。
“来不及细究了。玉叶与基座有联系,但碎片引发的异动更紧迫。”云逸迅速将玉叶贴近基座凹槽,果然,凹槽微微一亮,与玉叶产生共鸣,但并未有其他明显变化。“先放着,回头再研究。走!”
众人再无异议,立刻沿着那条幽暗岔道追去。墨渊在岔道入口快速布下几个简易的预警和干扰禁制,以防万草堂的人或其他东西尾随。赤焰依旧打头,这次他直接将那柄断斧头握在手中,气血虽未完全激发,但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苏婉清指尖凝聚音波,如同无形的触手,在前方黑暗中延伸、探测。钱多多心疼地收起空空如也、封印尽毁的静灵石玉盒(盒子本身材质还行),紧紧跟在云逸身侧。
兔坚强趴在钱多多肩上,红宝石般的眼睛在幽暗中闪烁着微光,警惕地关注着后方和头顶岩壁的动静。
岔道内比之前的通道更加曲折崎岖,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海藻腐烂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岩壁上不再是单调的石头,开始出现一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和形态扭曲的、仿佛石化了的珊瑚状结构,为黑暗提供了些许惨绿或幽蓝的光源,却更添几分诡谲。
地面上不时能见到散落的、更加古老的器具碎片和零星骸骨,有些骸骨甚至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或结晶化状态,显然死前经历了可怕的能量冲击或侵蚀。
“碎片留下的能量轨迹还很清晰。”云逸的平衡视野中,一道绚烂却混乱的七彩能量尾迹,如同黑暗中燃烧的引线,蜿蜒通向深处。“它在被某种东西强烈地吸引,速度很快。”
众人循迹急追。岔道并非一路向下,而是忽上忽下,时而狭窄仅容侧身,时而开阔如小型洞窟。随着深入,空气中的混沌能量浓度越来越高,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如同稀薄烟尘般的淡灰色气旋,缓缓飘荡。灵力运转越发滞涩,连赤焰的气血都感到隐隐的压制。
“注意,前方有强烈的空间褶皱和……生命反应!”墨渊突然低喝,手中阵盘光芒急促闪烁。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前方一处较为开阔的洞窟转角,数道黑影猛地扑出!
那不是“蚀骨烟蝥”,而是更加诡异的东西!它们约莫半人高,身体仿佛由粘稠的黑色泥浆和破碎的贝壳、骨骼胡乱拼凑而成,形态不断蠕动变化,勉强能看出四肢和头颅的轮廓。头颅位置没有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散发出混乱精神波动的暗红色漩涡!它们移动时悄无声息,仿佛融于黑暗,只有靠近时才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和硫磺味。
“是‘蚀形怪’!混沌能量侵蚀下的扭曲造物,没有固定形态,擅长精神冲击和物理变形攻击!”墨渊瞬间认出,同时激活了早就准备好的、针对灵体和精神攻击的防护阵法,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笼罩众人。
那几只蚀形怪发现目标,头颅处的暗红漩涡转速陡然加快,无声的精神尖啸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向众人的识海!即便有阵法削弱,苏婉清和钱多多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同时,蚀形怪那泥浆般的身躯猛地拉伸、变形,化作数条布满尖锐骨刺的触手或利爪,从不同方向袭来!
“吼!”赤焰首当其冲,面对精神冲击,他直接以一声蕴含着纯粹战意和阳刚气血的怒吼对抗!声波如同实质,震得几只蚀形怪动作一滞。他手中断斧头抡圆了横扫而出,没有太多花哨,只有纯粹的力量与速度!斧风所过之处,空气发出爆鸣,直接将两条袭来的触手斩断!断口处喷溅出恶臭的黑绿色粘液。
墨渊的阵法同时发力,数道金色的锁链从地面和岩壁射出,缠向蚀形怪的核心(通常是头颅漩涡下方某处)。苏婉清强忍不适,琴音一转,化作尖锐高频的穿刺音波,专攻那暗红漩涡!
钱多多也没闲着,虽然脑袋还嗡嗡作响,但还是咬牙扔出几张专门针对能量体和污秽之物的“净邪符”,符箓化作道道清光,落在蚀形怪身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云逸并未直接参与攻击,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蚀形怪头颅处那不断旋转的暗红漩涡。在平衡视野中,那漩涡的核心,是一小团极度混乱、充满了“模仿”与“侵蚀”欲望的法则畸变节点,与之前“阴影窃语者”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更加暴戾无序。
他尝试将一丝平衡之力,如同细针般刺入一只蚀形怪漩涡的核心。
“噗!”
如同气球被戳破。那只蚀形怪整个身躯剧烈一颤,随即如同失去了支撑的烂泥般瘫倒在地,暗红漩涡迅速黯淡、消散,化作一滩真正的、毫无灵性的黑色污迹。
“攻击它们头部的漩涡核心!”云逸立刻将发现告知同伴。
有了明确弱点,战斗效率大增。赤焰的斧头、墨渊的锁链、苏婉清的音波,开始有意识地配合,集中攻击蚀形怪的头部。钱多多的净邪符也起到了干扰和削弱作用。
很快,这几只拦路的蚀形怪便被清理干净,只留下几滩散发着恶臭的污迹和些许残留的混乱能量。
“这些家伙……比虫群难缠多了,还会精神攻击。”钱多多揉了揉太阳穴,心有余悸。
“它们似乎是此地混沌能量自然孕育或侵蚀转化而成的低级守卫。”墨渊分析道,“碎片经过,可能惊扰或吸引了它们。越往里,可能遇到更多,或者……更高级的。”
“碎片轨迹还在向前,没停。”云逸感应着前方,“抓紧时间。”
众人稍作调息,继续追击。途中又遭遇了几波零星的蚀形怪和一种能在岩壁阴影中瞬移、发起偷袭的“影梭”状小型混沌生物,都被他们或击退或快速解决。团队配合在高压下越发默契。
终于,在穿过一条布满发光水晶簇、能量却异常狂暴的狭窄通道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堪称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仿佛是山腹被掏空而形成的天然洞窟,高不见顶,四周岩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和巨大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暗色结晶脉络。洞窟中央,是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深不见底的幽暗水潭,潭水粘稠如墨,表面不断翻滚着灰白色的气泡,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和浓郁的混沌气息。
而在水潭正上方,约十丈高的半空中,之前逃脱的那枚灵源种籽碎片,正静静地悬浮着!它不再是之前核桃大小的凝固状态,而是恢复了拳头大小,七彩光芒流转,内部法则纹路疯狂闪烁,似乎在……与下方深潭进行着某种能量交换?一缕缕墨色中夹杂着七彩丝线的能量,正从碎片中流出,注入深潭,同时,也有更加庞大、驳杂的混沌能量从深潭中被汲取上来,融入碎片。
碎片的光芒因此变得明灭不定,气息在“精纯”与“混乱”之间剧烈摇摆。它散发出的精神波动,比之前更加清晰,充满了痛苦、渴望与一种近乎疯狂的“融合”欲望。
“它在……试图‘净化’或‘同化’潭水中的混沌能量?还是反过来被侵蚀?”苏婉清感到一阵心悸。
墨渊脸色凝重:“不,更像是……在寻找某种‘共鸣’或‘补全’。这深潭……给我的感觉很不妙,下面似乎沉睡着极其庞大的、不稳定的能量聚合体,甚至可能……是某种活物?”
云逸的平衡视野中,整个洞窟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深潭并非死水,其内部充斥着难以计数的、互相冲突的法则乱流,如同一个微缩的、狂暴的“混沌海”!而碎片就像一块磁石,正在主动吸附和调和(或者说被吞噬)这些乱流。潭底深处,隐约有一个无比巨大、散发着古老、残缺却依旧令人战栗气息的“阴影”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洞窟四周那些蜂窝状孔洞和结晶脉络中,他看到了许多与之前哨所基座上相似的、但更加残破古老的纹路痕迹,还有一些疑似人工开凿的栈道和平台遗迹,早已坍塌风化。
这里,绝非天然形成!
“这里……很可能就是上古遗骸提到的‘哨所’真正守卫的核心区域,或者是通往‘通道’的某个关键节点!”云逸低声道,“这深潭,可能是某种能量枢纽,或者……封印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那悬浮的碎片似乎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猛地一颤!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精神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众人汹涌冲来!
“回归……补完……残缺的法则……古老的契约……钥匙……就在……”
信息流杂乱无章,夹杂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崩坏的世界、燃烧的星辰、无数身影在混沌中挣扎陨落、一枚更加巨大完整的“种子”散发着希望之光、以及……一柄贯穿天地的、流淌着毁灭黑炎的“长矛”(终末之刺?)虚影!
这信息冲击比蚀形怪的精神尖啸猛烈得多,众人齐齐闷哼一声,识海剧震,眼前发黑。
而就在这意识模糊的瞬间,云逸隐约“听”到,深潭之下,那庞大的阴影轮廓,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们来时的通道深处,也传来了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规整”感的灵力波动,正在快速接近!
是万草堂的人?还是被碎片异动吸引来的其他东西?
前有诡异深潭与躁动碎片,后有追兵逼近,散修团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