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甩了甩脑袋。
“得，越来越复杂了！不管了，先把水搅浑再说！我这就去安排！”
孙悟空说着就要风风火火地离开。
“万事小心。”
杨戬拉住她的手腕，叮嘱道。
孙悟空回头，冲他眨眨眼，笑容灿烂。
“知道啦！真君大人就等着看好戏吧！”
看着她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殿外，杨戬独自立于窗前，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
他缓缓握紧拳，深邃的目光再次投向无尽云海。
这一次，那深邃的眼底除了冰冷的决意，更多了一份必须守护的坚定。
风暴将至，而他，不再独行。
……
孙悟空化作金光遁走，真君神殿内重回寂静。
杨戬独立窗前，云海在他脚下翻涌，却无法平息他心头的波澜。
流言只是权宜之计，妹妹的下落依旧渺茫，那柄巨斧的阴影更是悬而未决。
他阖上双目，额间金色纹路微光流转。
他不再试图强行冲击记忆壁垒，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细细梳理着近期找回的每一片记忆碎片。
尤其是与李靖、与那西海神器溯光镜相关的部分，试图从中找出被忽略的细节。
李靖临终前的面容，那混杂着愤怒、不甘与一丝诡异解脱的眼神，在杨戬脑海中反复闪现。
如果天庭利用李靖的仇恨去消灭西海是为得到神器，同时又能顺手打击了人皇血脉，倒也合理。
可是，西海神器究竟是天庭想要用来洗去他杨戬的记忆才觊觎的？
还是……在天庭觊觎神器的途中，他杨戬恰好出现，所以才成了那神器的试验品？
天庭对于他杨戬一家毫不留情的，绝对称得上狠辣手段的诛杀……当真只因仙凡有别么？
还是……有着更深的阴谋？
……
不知过了多久。
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是啸天。
她无声入内，见杨戬正在调息神识，她也并未开口打扰，而是静立一旁。
片刻后，杨戬才睁眼看向她。
“如何？”
啸天低声道。
“真君，按您的吩咐，暗查了李靖陨落后天庭各部的动向。表面一切如常。但有一处细微异常……约在李靖出事前数月，他曾单独去过地府，查看了……生死簿。”
“地府？”
杨戬眸光一凝。
还是数月前？
想必正是那次他联合判官一同修改了生死簿。
对，李靖是必然和地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不然生死簿中有关他与哪吒，以及他两个早逝的儿子不会被消名。
只是，那个代管地府事务的判官，究竟是李靖的人，还是……
杨戬眸子一深，薄唇也轻轻抿起。
无论那人的背后究竟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都不容小觑。
“是。但他查看的内容无法探知。”啸天补充道。
杨戬黑眸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闪过。
是孙悟空去而复返。
她脸上带着一丝办完事的利落神色。
她刚踏入殿内，就敏锐地察觉到杨戬和啸天之间凝重的气氛。
啸天微微行礼，而后退下接着去办杨戬交付她的差事。
“怎么了？又有什么新发现？”她凑上前问道。
杨戬将啸天带回的关于李靖调查地府的消息告知了她。
孙悟空一听，金眸眨了眨，猛地想起一事，便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地府？生死簿！杨戬，你有没有试过去查生死簿？看看你妹妹的名字还在不在上面？”
闻言，杨戬看向孙悟空的眸子明显一怔。
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神色，他缓缓摇头，眼神凉极了。
“查过。早在记忆开始恢复时，我便设法暗中探查过。”
杨戬黑眸锐利的眯起。
“何况连李靖那两个早夭的儿子……都在生死簿上被彻底抹去了，或者说，被以一种极高的权限‘隐藏’了起来，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查证。”
“也是。”孙悟空眉头紧锁，“生死簿都被动过手脚，这……”
“这意味着。”
杨戬打断她，声音低沉而肯定。
“天庭，或者说我们面对的幕后黑手，对三界秩序的渗透和掌控，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们能轻易篡改甚至抹去生死轮回的记载，这绝非普通仙神所能为。”
就连地府之主的阎王都要遵循宿命因果，不得干涉他人命数。
甚至还要时不时的历劫，尝遍人间苦楚。
反之，若是能轻易插手他人因果还不会遭到反噬……
……
那是超脱了三界的存在的力量。
他们要面对的……便是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个认知让气氛更加沉重。
对手不仅力量强大，而且权限极高，几乎能改写‘规则’。
孙悟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线索到李靖这儿就断了，生死簿也查不到，难道真就没办法了？”
“未必。”
杨戬目光深邃，看向远方，仿佛穿透了神殿的阻隔。
“李靖不会无缘无故冒着风险去地府只为篡改生死簿。他必然是在追寻某条线索，这条线索很可能与五百年前，甚至……可能与天庭隐藏的真相有关。”
李靖说过，早在很久以前他便察觉了天庭的阴谋，倘若真是如此，这些年来他不会没有一点有关天庭的线索。
若是要藏，便也是藏到天庭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凡间之事向来不会引起天上的注意，陈塘关井底的秘密也是他与孙悟空事先从狐妖苏情那里得知，若非如此，李靖做过的那些事就是再过五百年也不会被展现到众人眼前。
如此说来……地府确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靖大可借查看生死簿的名义，埋藏点‘秘密’在这里。
杨戬顿了顿，看向孙悟空和啸天。
“既然明面上的生死簿查不到，那我们就从李靖调查地府的原因入手。地府的势力不归天庭掌控，或许还残留着一些……秘密。”
闻言，孙悟空忽然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
“是啊！阎王那家伙速来不喜天庭！这背后想必也大有文章！”
毕竟，三界之中，不管人，妖，亦或者散仙，终归是以上天做神仙为荣的。
能巴结天庭的时候，谁会拒绝呢？
不说会与不会，谁敢拒绝呢？
可偏偏阎王就敢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