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兴奋地转向杨戬。
“还有!上次唐僧被抓,我一时心急划了那生死簿,这事我还要向他喝酒赔礼道歉还呢!”
说到欠酒,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杨戬闻言,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考量。
至少明面上,阎王与天庭是不合的。
何况……多一个盟友,总不是坏事。
杨戬微微颔首。
“阎王……确非天庭附庸,性子刚直,而且与我等有旧。他……也许可以信赖。”
孙悟空立刻接话。
“那我就去一趟!以还酒为由,正好找他唠唠,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她说着就要动身。
“且慢。”
杨戬的声音不容置疑,他一步上前,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坚定。
“我同你一起去。”
孙悟空一愣。
“啊?不用吧?我自己去就行,又不是打架……”
“正因不是明刀明枪,才更需谨慎。”
杨戬打断她,眼神沉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李靖刚死,幕后黑手还能篡改生死簿,其势力渗透到何种程度尚未可知。地府虽相对独立,但九幽之地情况复杂,我绝不能让你一人涉险。”
他看着她,语气放缓,但依旧斩钉截铁。
“要么同去,要么不去。”
孙悟空看着他眼底不容置疑的担忧,心里那点独自行动的心思彻底熄了,反而涌起一丝暖意。
她撇撇嘴,妥协道。
“行行行,一起去就一起去!正好,他不是对你一见如故么?你去了,那那家伙说不定更肯说实话。”
杨戬见她答应,神色稍缓,但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
“隐匿气息,我们走。”
他指尖神力流转。
清冷的金色光晕笼罩住两人,身影逐渐淡化,与流动的云海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向着那掌管生死轮回的幽冥地府而去。
上一次去地府,因他瞒她,酒席后二人不欢而散。
这一次去地府,两人冰释前嫌,欠阎王的酒,正好成了他们并肩同行的最好理由。
他绝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
幽冥地府,森罗殿后的幽静小院。
墨竹摇曳,幽灯朦胧。
那英俊得不像话的阎王正斜倚在石桌边,指尖捻着一枚黑玉棋子,对着棋盘蹙眉沉思。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一见来人,那双桃花眼立刻弯了起来,流光溢彩。
“哎哟!我说今早奈何桥边的彼岸花开得格外红,原来是贵客临门!”
他放下棋子,笑着起身,动作潇洒地拂了拂素色锦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孙悟空心想,阎王上次见到她好像说的也是这话。
“大圣,真君,什么风把您二位吹到我这儿小庙来了?……莫非是大圣终于良心发现,来向我‘赔礼’来了?”
孙悟空嘿嘿一笑,将拎着的酒坛往桌上一放。
“瞧你说的,我是那赖账的人吗?酒在这儿了!这可是花果山百年桃树才能酿成的灵酒!顺便……找你唠唠嗑。”
杨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神情虽依旧冷峻,但面对这位可能的盟友,语气也缓和了些。
“阎君,近来可好?”
“好,好得很,就是……闲得发慌。”
阎王笑眯眯地请他们坐下,亲自斟酒,动作行云流水。
“哪比得上二位,在天上地下搅动风云,精彩得很呐。”
阎王话里有话,却带着善意的调侃。
孙悟空是个急性子,抿了一口酒就切入正题。
“阎王,咱明人不说暗话。上次你告诉我们,生死簿上有些名字空了,查不到。这事儿我们记着呢!这次来,就是想问问,除了那破本子,你这地府还有没有别的路子,能探探一个人……到底还在不在世上?或者说,魂魄还在不在三界内?”
阎王执杯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化作一种心照不宣的凝重。
他看了看孙悟空,又看向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焦灼的杨戬,轻轻叹了口气。
……
直到离开阎王那方幽静小院,杨戬与孙悟空也没看到那判官,于是只好先返回了真君神殿。
殿内云海依旧,但气氛却比离开时更加凝重。
孙悟空有些泄气地坐在石凳上,脑袋耷拉着。
“闹了半天,阎王也没啥好办法。生死簿查不到,别的路子也走不通,判官也没见着,难道真就卡在这儿了?”
杨戬负手立于窗前,身姿依旧挺拔,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翻涌着比云海更汹涌的思绪。
他像是没有听见孙悟空的抱怨,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孙悟空以为他也没辙了的时候,杨戬忽然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阎君并非没有办法。”
“嗯?”孙悟空猛地抬头。
杨戬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落在孙悟空身上。
“他告诉我们,生死簿背负着凡间命数,哪怕是阎王,也轻易篡改不得。这本身,就是一条最重要的信息。”
杨戬黑眸直直看着孙悟空。
“何况你说过,那时你想救唐僧,可终究没能改变生死簿的命数。唐僧还是命丧小西天。这说明,生死簿除了阎君,旁人无法篡改,所以阎王才能大方将其借与你。那么……单凭李靖的能耐,又是如何利诱接管阎君事务的判官篡改的生死簿?”
孙悟空一愣,随即金眸也亮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
“李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手伸到地府,那判官背后的人,是天庭。”
杨戬一字一顿,带着冰冷的笃定。
他踱步向前,继续分析。
“阎君还说过,利用神器洗去人的记忆乃是大因果,譬如李靖,他利用神器插手因果的代价便是与镜子同归于尽。可天庭洗去了我的记忆,为何……毫无破绽?”
孙悟空也一直觉得这里想不通,只要是这三界之物,便跳脱不出这因果轮回。
为何……
“他们费尽心机抹去我妹妹、李靖一家的名字,是为了掩盖什么?仅仅是隐藏囚禁之地吗?恐怕不止。”
“按天庭一贯做派来说……是为了权力。”
一道声音蓦地从殿前传来。
正是乔装过后,一副小仙官模样的龙王敖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