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内华达州,“虚空之城”片场,A-7号模拟训练中心。
沙漠的夜晚,空气冰冷而纯粹,仿佛能过滤掉世间一切多余的杂音。控制室内,柔和的白色灯光从穹顶均匀地洒下,将地板照得如同结了一层薄霜。
安雅·泰勒-乔伊单膝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仰着头,那双曾经盛满了迷茫与绝望的浅褐色瞳孔,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点燃后的、孤注一掷的狂热。她刚刚完成了自己的宣誓,将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了眼前这个改变了她命运轨迹的男人。
陆远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立刻让她起身。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欣赏着自己刚刚收服的、最珍贵的猎物。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那不是因为寒冷或恐惧,而是一种极致兴奋与信念重塑后的生理反应。她正在完成从“女祭司”到“幻影”的蜕变,一个独属于他的“幻影”。
“起来吧,安雅。”终于,他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需要你的膝盖,我需要你的头脑。”
他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那股热度透过皮肤,一直传到安雅的心底,让她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
“是,我的主人。”安雅顺从地站起身,低着头,姿态谦卑,但言语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惶恐,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与专注。
“塔纳托斯在神话娱乐内部,以及好莱坞的布局,你知道多少?”陆远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直接切入了正题。
他知道,对于安雅这种人来说,最快让她找到归属感的方式,就是赋予她任务,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我知道……一部分。”安雅·泰勒-乔伊的语速很快,思维清晰,“我的级别,只能接触到我在洛杉矶的直接上线,以及部分负责情报收集和后勤支持的外围成员。他们的代号、安全屋的位置、以及常用的联络方式,我都可以提供。”
“但我知道,在神话娱乐集团的更高层,一定有他们的‘深海’。那不是我能接触到的层级。”她补充道,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作为专业特工的分析能力。
“足够了。”陆远点了点头,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他拉着她的手,走回到那巨大的环形控制台前。
“现在,就让我看看,我的‘钥匙’,究竟有多锋利。”
他松开手,在控制台的某个隐藏界面上,输入了一串复杂的指令。下一秒,整个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那如同瀑布般的数据流,瞬间消失。取而代通之的,是一个陆远个人的、权限最高的私密文件库。
里面,存放着神话帝国所有最核心的秘密。从“云-端协同算法”的源代码,到所有“天选之人”的背景资料,再到……他与华尔街那几个古老家族之间,那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的,所有情报。
他当着安雅的面,打开了这个文件库。
“这是……”安雅·泰勒-乔伊看着屏幕上那些她本不该看到的、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的情报机构都为之疯狂的绝密信息,震惊到几乎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不明白。
他不怕自己把这些信息,重新交给塔纳托斯吗?
这根本不是考验。
这是……最极致的信任。一种足以让任何人粉身碎骨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你没有背叛我的机会,安雅。”陆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平静地说道,“因为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些秘密的一部分。毁掉它,就等于毁掉你自己。”
“这个数据库,连接着神话娱乐在全球所有的安保系统,包括秦岚负责的‘幽灵’网络。塔纳托斯的所有潜伏人员信息,都记录在这个网络里,只不过,是以一种碎片化的、被加密的方式存在。”
“我要你做的,”陆远的目光,投向屏幕上那如同浩瀚星海般复杂的数据库结构图,“就是用你作为‘幻影’的身份,进入这个网络。像一个真正的黑客一样,找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幽灵,把他们一个一个,都给我挖出来。”
“你可以动用这里的一切资源。我给你……四十八小时。”
安雅·泰勒-乔伊看着那片复杂到令人绝望的数据海洋,又看了看身边这个面色平静的男人,她那颗刚刚宣誓效忠的心,再一次,被巨大的震撼所淹没。
她终于明白,陆远为什么说,她不是“刀”,而是“钥匙”。
他要她做的,不是去执行命令。
而是去……参与这场战争。
一股前所未有的、被委以重任的战栗感,从她的脊椎尾部,窜上大脑。那种感觉,远比完成塔纳托斯的任何一次任务,都更让她感到兴奋和……满足。
“我……明白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控制台前。
当她的手指,再一次抚上那冰冷的键盘时,她的眼神、她的气质,已经和几分钟前,截然不同。
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外科医生般的、绝对的冷静与专注。
她不再是那个在好莱坞聚光灯下闪耀的女明星,也不是那个活在阴影中的特工“女祭司”。
在这一刻,她成为了“幻影”。
陆远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如同最优雅的钢琴家一般,在那片数据的海洋里,开始了自己的演奏。他知道,收网的时刻,到了。
他转身,无声地,离开了控制室。
门外,秦岚如同鬼魅一般,早已静静地等候在阴影里。她身上那件黑色的紧身作战服,让她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名单出来后,”陆远对她吩咐道,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清理干净。我不想在第二天的任何报纸上,看到与此相关的任何新闻。明白吗?”
“是,主人。”秦岚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又一次……打扫房间。
只不过,这一次,需要打扫的垃圾,有点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