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真的?”
盛其祯无法想象这样突破底线的话是怎么从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
原主从小没有花过这对老夫妻一文钱吧?
别人家的儿孙,心情好的时候,好歹分点花生米炒黄豆等零嘴,原主记忆里呢,不挨打就算不错了,每天吃清汤寡水的,饭是吃不饱的,活儿是要干的,恨不得把原主劈成八瓣,把全家的活儿都揽在身上。
原主这人也老实,压榨她,她就一声不吭埋头做活,骂她,她也不还嘴,只找个没人的地方默默哭着,天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
就连声其祯都不想去看原主那些晦暗的记忆,爹娘死去的后唯一的光就是霍宇这个原主爹娘的至交好友时不时送来的猎物了。
可就是这唯一的温暖,也被盛老夫妻夺走了,他们见不得霍宇只给三姐妹猎物,还是那种做好了煮熟了的不能经过他们的手,于是就在村里散布谣言,说霍宇是看上原主了,想娶原主做童养媳。
按照年龄,霍宇都能做原主的爹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娶妻,传这种离谱的谣言,也有一些煞笔就信了。
原主不堪其扰,只能对霍宇冷淡起来,但她内心也不好受,因为霍宇的确对她们三姐妹有恩,她们都没来得及报答,就要因此疏远恩人,实在是狼心狗肺。
后来霍宇亲自去教训了那几个传谣言的人,村子里的凤向又变了,开始谴责盛招娣,说她享受了人家的关心,却又摆出清高样子。
盛招娣无论怎么做都落不到好话,她又是个心思敏感的,不会去怪别人只会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才让大家如此厌恶她,长久下来少女身体亏空。
落水之后她明明有机会醒来,却因为体质太差一命呜呼,盛其祯穿越过来的时候,才会如此艰难要在棺材里逃生。
但凡原主的身体没亏空这么严重,她都能在河边醒来反杀这几个臭傻逼亲戚。
盛其祯从记忆回过神,看向盛老太,双手握拳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得嘎吱嘎吱作响。
“老太太,我看你是得寸进尺了。”
她并不对盛老太动手,大踏步走进屋子,一脚踹门叫躲在屋子里睡大觉的盛大伯母给拖了出来,“大伯母,你来说,我到底应不应该给奶奶银钱?”
大伯母被这一变故惊得连跳窗逃跑都来不及,感受到一股巨力几乎要把她的衣裳扯烂,赶紧求饶道:“招娣,有话好好说,大伯母是站你这边的,别动手。”
把人一扔,盛其祯发现盛老太没有之前那样理直气壮了。
“算了,不给钱就不给。”盛老太担心盛其祯也给她来这么一下。
“你走吧,就当盛家没有生养过你。”
“娘,别说了!”
大伯母没想到自己看个热闹还能殃及池鱼,她使劲使眼色,希望让这瘟神赶紧滚蛋,她好合计合计去找丈夫,不能让这丫头在镇上过上好日子。
“招娣有出息了是好事。”
“您别再招惹她了。”大伯母欲哭无泪,她坐在地上,手臂上都有擦伤,这大侄女真是个土匪啊,一言不合就动手,差点给她吓破胆。
从地上起身,盛大伯母想到刚才妯娌说厨房有馒头,殷勤不已地跑进去拿了两个塞进了三丫的包袱里,“三丫啊,大伯母给你路上吃的,别饿着,以后跟你姐就好好过日子,想家了我们来看你。”
三丫看看姐姐,又看看笑得伪善的大伯母,撇撇嘴,小声说:“不想你们,你们天天让我干活还不给饭吃。”
盛其祯没想到自己都交伙食费了,怎么还让小丫头饿肚子,这还是人吗?
“二婶,你给我解释解释。”
她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最开始是盛老太胡搅蛮缠,到现在已经变成了盛其祯要讨个公道。
盛二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不该让三丫出力,谁知道这大侄女是个较真的,而且她还真有较真的实力。
里正看着这场闹剧,也有些乏力,干脆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不理任何朝他投来的求助眼神。
“你们自己家的事情自己琢磨,我老头子哪里懂。”
盛其祯知道这是默认她胡作非为了,她冷笑一声:“还让我给你赡养费,我没要你虐待我的赔偿就算好的了,既然想要清算,那便算个清楚。”
“从小我没用过您二老的银钱,都是我爹娘赚来的。”
“我吃得也少,平日里还做绣活,还摘野菜,捉鱼,摸田螺,喂鸡喂鸭,没停下过,你就算请个长工一天也得给个十文钱还得管伙食吧?”
“但我过去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这期间的费用是否也该给我这个长工算个清楚?抛开血缘,我也没欠你们什么,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你们盛家的孩子吗?”
“光宗在家可以白吃白喝,我就必须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落水淹死还要被你们送去冥婚,你们这歹毒的心思,就算是去了官府,也不会盼我不孝。”
盛其祯语气很郑重,眼睛里面除了厌恶没有别的了,如果是原主站在这里可能会很痛苦地控诉这一切,也许某种意义上来来说,也庆幸原主解脱了。
沉重的别扭的不被爱的一生,原主爹娘对原主是不错的,可到底聚少离多,把孩子放在家里,也不会发现孩子遭受了虐待。
盛其祯的一番话让盛老太又想晕了,这回不等她动作,大伯母开始猛掐婆婆的人中,“招娣说得有几分道理,娘,不若你就给她一点傍身的银钱吧,省的招娣在外头也不安心。”
赶紧把这瘟神打发走啊,一会儿要拆家了。
她一个人实在不敢面对盛其祯这个暴力狂。
盛老太见无法蒙混过关,只能从身上抠抠搜搜摸出几个铜板,“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多大道理。”
实际上不是因为道理屈服,单纯怕盛其祯动手。
盛其祯接过十几个铜板,面无表情道:“不够。”
“打发叫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