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牌局?”
山羊胡男人猛地转身,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锁住沈惊鸿,里面是惊怒与匪夷所思。
“你……你算计我们?!”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逻辑链条寸寸断裂。
明明是织好的天罗地网,明明是请君入瓮的绝杀之局,怎么一瞬间,自己就从猎人变成了案板上的肉?
这个女人,她是怎么在全程被“绑架”的状态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动起这样一支军队的?
她又是怎么精准定位到这个连自己人都不知道坐标的秘密据点的?
“为什么不敢?”
沈惊鸿脸上的笑意,被窗外跳跃的火光镀上了一层诡谲的色彩。
“从你们的人接触陈建国,妄图拿我的工厂当棋子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被拉上了我的牌桌。”
她向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只不过,你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庄家。”
“可惜。”
“在这张桌上,我才是唯一的荷官。”
“发什么牌,什么时候洗牌,都由我说了算。”
“砰!”
一颗流弹撕裂空气,啸叫着击碎了办公室的窗玻璃,几乎是贴着学者的头皮飞过,在他身后的泥墙上炸开一个拳头大的洞。
学者全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本能地伸手去摸腰间的枪。
手刚碰到枪柄。
一截冰冷的、散发着死亡气味的金属,就重重地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不知何时,沈惊鸿的手里,多了一把小巧而致命的勃朗宁手枪。
那是顾野离开前,像塞暖水袋一样硬塞给她的东西。
“别动。”
沈惊鸿的声音很轻,却像无数根钢针,扎进学者的耳膜。
他能清晰感觉到,顶着自己头颅的那只手,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颤抖,稳得像焊死在上面一样。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动一下,这个美得不像真人的女人,会立刻把自己的脑浆轰出来。
“你……你到底是谁?!”山羊胡男人看着这颠覆认知的一幕,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嘶哑变形。
这个女人的心计、胆魄和铁血手段,已经彻底粉碎了他们所有的情报评估!
她根本不是什么需要被守护的“活体国宝”!
她是一头比顾野那尊“活阎王”,更加致命,更加懂得伪装的,披着美人皮的雌豹!
“我是谁?”
沈惊鸿笑了,她用另一只没握枪的手,优雅地拂去肩上不存在的尘埃,动作从容,却透着一股主宰生死的漠然。
“我只是一个想安安分分,和我家那口子过日子的普通女人。”
“只可惜,总有你们这种不长眼睛的东西,非要来脏了我的地,扰了我的安宁。”
她的眼神骤然冰封,再无半分温度。
“而对于打扰我过安稳日子的人,我的处理方式,一向都很简单。”
她顿住,一字一句。
“——把你们,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你!”
那股不加掩饰的凛冽杀意,让山羊胡男人心脏骤停,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犯下了一个多么愚蠢的、致命的错误。
他们所有人都被顾野在京城那毁天灭地的手段所震慑,理所当然地认为,顾野才是那个唯一的、最危险的敌人。
而沈惊鸿,只是一个拥有特殊价值、需要被保护的“钥匙”。
他们完全忽略了,能被顾野那种男人放在心尖上,当命一样宠着护着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花瓶?
他们把全部的猎枪都对准了猛虎,却被守在虎穴旁、一直打着瞌睡的雌狮,一口咬穿了咽喉!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真正的‘合作’了。”
沈惊鸿用枪口推着学者的脑袋,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拽到了那部短波电台前。
“说,这部电台,连着谁?”
山羊胡男人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死线,选择了沉默。
“不说?”
沈惊鸿并不生气,只是将枪口,从学者的太阳穴,缓缓下移,抵在了他脆弱的膝盖骨上。
“我没什么耐心。”
“数到一。”
“一。”
她甚至懒得从三开始数。
学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那冰冷的枪口下,是杀意。
他毫不怀疑,这个女人真的会开枪!这个疯子!
“我说!我说!”在绝对的死亡恐惧面前,所有的忠诚和信仰都瞬间崩塌。
学者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这是我们‘寻光之人’在亚洲区的最高指令频道!可以直接联系到……‘枢机’大人!”
“枢机?”
又是一个新代号。
沈惊鸿眼中精光闪过。
“很好。”
她满意地点头,“那么现在,请你的这位‘老板’,用这部电台,给你们的‘枢机’大人,发一封求救电报。”
“发……发什么?”山羊胡男人声音发颤。
沈惊鸿嘴角翘起的弧度,竟带着几分顾野独有的狠戾与玩味。
“就说——”
“计划顺利,‘钥匙’与‘血脉’已到手。”
“但在撤离时,遭遇顾野从京城派来的秘密部队伏击,伤亡惨重。”
“现被困于青阳县,请求‘枢机’大人,不惜一切代价,动用组织在亚洲区的所有力量,向青阳县,发动总攻!”
“务必在顾野本人抵达东北前,将‘钥匙’和‘血脉’,抢离中国境内!”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山羊胡男人和学者的脑中炸开。
两人浑身剧颤,用看魔鬼的眼神看着沈惊鸿。
这个女人……她想干什么?!
她竟然要用自己和那份惊天“遗产”做双重诱饵,把“寻光之人”在整个亚洲蛰伏的所有力量,全部引到青阳县这个弹丸之地来?
然后……一网打尽?!
她疯了!
她绝对是疯了!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这是丧心病狂!这是要用一个县城做赌桌,掀翻整个亚洲的地下世界!
“怎么,不愿意?”
沈惊鸿的枪口,再次对准了学者的膝盖,食指微微用力。
“不不不!愿意!我们愿意!”
山羊胡男人再也不敢有半点迟疑,连滚带爬地扑到电台前,拿起发报机,用筛糠般颤抖的手,按照沈惊鸿的口述,将这封足以改写亚洲地下世界格局的“求救”电报,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出去。
滴滴答答的电波,划破夜空,飞向了深不可测的远方。
沈惊鸿收起枪,静静地看着窗外已渐渐平息的枪声和冲天火光,眼神幽深如海。
顾野,我的男人。
你在京城为我打下一片天。
我便在东北为你清扫出一片地。
所有敢觊觎你的江山,和你女人的魑魅魍魉,都该被这把火,烧成灰烬。
釜底抽薪,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好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