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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终于显出了疲态,不再是之前那般狂暴地想要吞噬天地,但余威仍在,零星的雪沫被寒风卷着,打在梅园小筑的门窗上,发出细碎而执拗的声响,仿佛不甘心的窥探者。园中那些虬枝盘曲的梅树,承了一夜的雪,更显苍劲,枝头点点蓓蕾在严寒中沉默地积蓄着,那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坚持。

小筑内,灯火比往常昏暗许多,只勉强照亮核心区域。空气里弥漫着金创药苦涩的气息、未能完全散尽的硝烟味,以及一丝被压抑到极致的紧张。赵泓靠坐在一根柱旁,左臂的伤口已被重新包扎过,但渗出的血迹仍在浅色布条上晕开暗红的痕迹。他闭目调息,每一次呼吸都深长而缓慢,如同蛰伏的猛兽,在寂静中恢复爪牙的锋利,耳廓却时刻微动,捕捉着风雪掩盖下一切不寻常的动静。

臻安检查完最后一处窗棂后的机关触发线,动作沉稳,不见丝毫慌乱。这位老仆仿佛一株生了根的老梅,风霜愈烈,脊梁愈挺。他走到火盆边,默默添了几块炭,火焰跳跃了一下,映亮他沟壑纵横的脸上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臻多宝坐在离火盆稍远的阴影里,膝上摊着一卷看似杂乱无章的图纸,上面是唯有他才能完全理解的符号与线路。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处标记——那是地龙火道的核心枢纽。他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并非全因寒冷或恐惧,更多是一种高度专注下的消耗。他身边的地上,静静立着那只龙泉青瓷梅瓶,瓶中的绿萼梅枝疏影横斜,幽冷的暗香似乎比以往更加清晰,固执地对抗着室内外的肃杀之气。

“他们还会来。”臻安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沉寂,不是疑问,是陈述。

“孙家丢不起这个人,更容不下半点‘意外’。”赵泓没有睁眼,声音平稳,“上次失手,这次来的,不会是普通的江湖客。恐怕会有‘正规’的名头。”

“巡查?缉盗?”臻多宝抬起眼,唇角扯起一丝冷嘲。

“或许是‘清查逆产’。”赵泓睁开眼,眸光锐利如刀,“随便安个名目,只要冲进来,灭了口,事后怎么说都由得他们。”

这就是权势的可怕之处,它能将最肮脏的勾当粉饰得冠冕堂皇。

臻安沉默片刻,道:“少爷放心,老奴这把老骨头,还能挡一挡。这园子里的‘惊喜’,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他指的是臻多宝这几日不眠不休,利用小筑原有结构和手头能找到的一切材料,布下的那些巧妙乃至狠辣的陷阱——翻板、窝弓、毒钉、悬网、火油罐……以及最致命的那条,连通着地下取暖地龙,关键时刻可引燃积蓄的高温烟炭,制造混乱甚至小型火狱的最终手段。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滴一滴流逝。风雪的呜咽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突然,赵泓猛地坐直身体,眼神瞬间聚焦于紧闭的大门方向。几乎同时,臻安也霍然抬头,侧耳倾听。

来了。

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风雪尾声的伪饰,毫不掩饰地包围了梅园小筑。火把的光亮透过窗纸缝隙,将扭曲晃动的人影投射进来,驱散了室内最后一点安宁的假象。

“里面的人听着!”一个粗粝的声音在外高声喝道,“临安府办案,疑有钦犯藏匿于此!速速开门受检,否则以抗法论处,格杀勿论!”

果然,披上了官皮。

臻多宝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赵泓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响。臻安则悄无声息地挪到了主厅一处不起眼的凸起石块旁,那里是几处大型陷阱的总枢机括。

“钦犯?哪位钦犯?可有海捕文书?”臻安扬声反问,声音沉稳,试图拖延时间,也试探虚实。

外面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料到里面的人如此镇定。随即那声音变得更加凶狠:“少废话!再不开门,便是心虚!撞开!”

“轰!”

沉重的撞木声猛地响起,大门剧烈震颤,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准备。”赵泓低喝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寒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

臻多宝迅速退到预定的安全角落,紧紧抱起了那只梅瓶。

“轰隆!”

大门终于被撞开,碎裂的木屑飞溅。凛冽的寒风裹着雪花和十余名黑衣劲装的汉子涌入厅内,他们手持利刃,眼神凶悍,动作矫健,显然都是好手,绝非普通衙役。为首一人,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厅内,瞬间锁定了几人。

“拿下!抵抗者,死!”

战斗瞬间爆发。

赵泓如离弦之箭迎上,剑光泼洒,精准而狠辣,第一时间就封住了最前面的三人。剑锋划破空气的锐响、刀剑相交的铿鸣、暴喝的怒吼瞬间充斥了整个厅堂。

几乎同时,臻安猛地扳动了机关。

“咔哒”几声轻响,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黑衣人脚下地板突然翻转,惨叫着跌落下方的深坑,坑底传来令人牙酸的锐器入肉声。侧面墙壁突然射出数排短弩,又两人闪避不及,被钉翻在地。

袭击者阵型一乱,但后续之人立刻变得谨慎,以刀护身,小心试探前进。

“老家伙找死!”那为首头目厉喝一声,避开一处明显可疑的地面,直扑臻安。他看出这老仆是操控机关的关键。

赵泓想要回援,却被另外四名配合默契的好手死死缠住,剑光缭绕,他左臂的伤口因剧烈动作再次崩裂,鲜血迅速染红衣袖,动作不免滞涩了几分。

臻安毫无惧色,抽出腰间的短铁尺迎敌。他年纪虽大,身手却异常敏捷,铁尺招法古朴凌厉,竟一时挡住了那头目的猛攻。但他毕竟年迈力衰,几个回合后便渐处下风,险象环生。

“安叔!”臻多宝看得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妄动,生怕打乱节奏,反而添乱。

就在这时,另一侧窗户也被撞破,又有数人涌入。小筑的防御被彻底突破。

“启动地龙!”赵泓格开一刀,急声大吼。

臻安闻声,拼着硬受对方一掌,喷出一口鲜血,借力向后翻滚,同时用铁尺狠狠砸向墙壁另一处隐藏的机括!

“轰!”

整个小筑的地面似乎都震动了一下。靠近火盆和墙壁的数处通风口猛然喷出炽热的火星和浓密的黑烟!那是被引燃的烟炭和积蓄的热浪找到了宣泄口。

灼热的气流和呛人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视线受阻,袭击者们一阵慌乱,咳嗽不止。这突然的变故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咳咳!小心火!散开!”那头目也被烟熏得眼泪直流,大声指挥。

混乱中,赵泓压力一轻,剑势更疾,瞬间刺倒一人。他目光急扫,看到臻安倒在地上,似乎一时无法起身,而两名黑衣人正狞笑着向他逼近。

“滚开!”赵泓目眦欲裂,不顾身后劈来的刀风,强行扭身欲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躲在角落的臻多宝,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勇气和力气,他猛地将怀中梅瓶向那两名黑衣人掷去!

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在喧嚣中异常刺耳。水珠和梅花瓣四散飞溅。那两人下意识一愣,躲避飞溅的瓷片。

就这眨眼不到的停顿,给了臻安机会。老仆猛地从地上弹起,手中铁尺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一人的咽喉,同时侧身躲过另一人的劈砍,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竟是用手指硬生生抠向了对方的眼睛!

惨叫声响起。

那黑衣人捂着脸踉跄后退。臻安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合身扑上,铁尺狠狠砸在其太阳穴上,结果了对方。

但他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踉跄一步,靠在了墙上,大口喘息,胸前已被鲜血染透。

“安叔!”臻多宝冲了过去。

此刻,地龙引发的烟雾和混乱渐渐平息,虽然未造成大面积火灾,却成功扰敌并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但入侵者的人数优势依然明显,他们重新稳住了阵脚,步步紧逼。赵泓护在臻安和臻多宝身前,剑尖滴血,喘息粗重,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形势岌岌可危。

那头目抹去脸上的烟灰,眼神更加阴鸷:“垂死挣扎!杀了他们!”

……

就在梅园小筑浴血奋战的同时,临安城内,另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酝酿。

皇城西南角的史馆内,灯火通明。虽然已是深夜,但关于《实录》的勘订争论正处于白热化,几位编修官和那位须发皆白、以秉笔直书着称的老史官仍在激烈讨论。老史官眉头紧锁,对几处明显歪曲事实、为孙家涂脂抹粉的记述再次提出了强烈质疑,但势单力薄,被孙家安插的几位副手以“顾全大局”、“有损国体”等理由强行压了下去。气氛沉闷而压抑。

就在这时,一名低阶吏员匆匆走入,看似寻常地给各位大人添换热茶。在经过老史官身边时,一个卷得极细的纸卷,无声地滑入了老史官宽大的袖口之中。整个过程自然无比,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老史官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争论。片刻后,他假作疲惫揉额,背过身,迅速而隐蔽地展看了纸卷。上面的字迹小而清晰,记录着数条与官方定论截然相反的时间、地点、人物和关键细节,甚至还包括某份被“遗失”的原始奏报的抄录片段!条条直指孙家当年构陷臻家的核心谎言。

老史官的呼吸骤然急促,手指微微颤抖。这不是普通的质疑,这是铁证!是足以掀翻桌子的利器!他猛地攥紧纸卷,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他不再争论,而是沉默地坐回位置,开始奋笔疾书。在周围人讶异的目光中,他以“考据存疑”为由,将纸卷上的内容,以严谨的史家笔法,逐一写入新的笺注,并要求附录于相关章节之后,“以备后人查考”。

“王大人!此等无稽之谈,怎能入史?”孙家的人立刻出声反对,语气惊怒。

“无稽之谈?”老史官抬起头,目光如电,“尔等敢言当年经办此案的所有卷宗俱在?敢言所有证人均可复询?敢言无一人蒙冤受屈?史笔如铁,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老夫今日所录,纵是存疑,亦是为求真相!若尔等心中无鬼,何惧几句存疑之语?”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然正气。史馆内一时鸦雀无声。孙家的人脸色铁青,却无法在明面上彻底阻止这种“学术探讨”。消息像插了翅膀,迅速通过各种渠道悄然蔓延。

几乎是同时,类似的匿名“实录摘抄”和“旧事补遗”,也开始在少数清流御史、书院学子乃至茶楼酒肆的隐秘角落里流传。人们交换着震惊的眼神,窃窃私语。

“原来当年臻家的事,另有隐情?”

“我就说嘛,臻将军那样的人,怎么会……”

“孙家……这也太……”

沉默,在许多当年被迫缄口或良知未泯的低阶官员心中滋生;怀疑,在听闻过臻家往事的人们心中发芽。这股暗流无声无息,却带着巨大的力量,开始冲击那看似铁板一块的官方叙事。

人心如镜,蒙尘已久,但只需一丝微光,便能照见隐藏的污垢。这微光,正以惊人的速度汇聚。

……

梅园小筑内的战斗已进入最后也是最惨烈的阶段。

赵泓浑身是血,剑招已不如最初凌厉,但每一剑都带着以命搏命的决绝,死死挡在臻多宝和身受重伤、几乎无法行动的臻安身前。地上又躺下了四五具黑衣人的尸体,但对方还剩下七八人,包括那个武功最高的头目。

臻多宝脸上溅满了血点,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赵泓的。他徒劳地试图用身体挡住臻安,手中紧紧攥着一截断裂的桌腿,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那头目显然失去了耐心,久攻不下,外面隐约传来的某种信号(或许是城内风波初起的消息?)更让他焦躁。他眼中凶光一闪,厉声道:“别管活口了!全力格杀!最快速度解决!”

攻击骤然变得更加疯狂猛烈。赵泓压力倍增,一个疏忽,腰间又被划开一道深口子,他闷哼一声,脚步踉跄。

“赵泓!”臻多宝失声惊呼。

就在数把刀剑同时刺向似乎再也无力闪避的赵泓时——

原本倚着墙喘息,似乎已经昏迷的臻安,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的猛虎,猛地将身前的臻多宝狠狠推开,自己则合身扑向了赵泓前方,用他那干瘦衰老的身躯,硬生生撞偏了最致命的几击!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至少两把长刀、一柄长剑,穿透了臻安的身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臻安的动作僵住了,他回头,深深看了臻多宝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关切,有决绝,有嘱托,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然后,他缓缓软倒下去。

“安叔——!!!”臻多宝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嚎,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赵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随即是无边的怒火和悲愤席卷了他!他狂吼一声,体内仿佛某种枷锁被打破,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灌注四肢百骸,剑势陡然变得狂野霸道至极,竟在一瞬间将围攻的几人逼得连连后退!

他甚至不顾刺来的兵刃,以伤换命,剑光如雷霆闪动,瞬间又斩杀两人!

那头目被赵泓突然爆发的可怕战力震慑,尤其是他看到赵泓因剧烈动作而从怀中滑落半截的一块玄色铁牌——那上面似乎铭刻着某种特殊的、令人心悸的纹样!

头目的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疑:“你是……”

话音未落——

“噔噔噔!”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从园外传来,伴随着一声威严的呼喝:“里面的人住手!皇城司巡夜!何人胆敢在此私斗械斗?!”

皇城司?!怎么会这个时辰巡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黑衣人头目脸色剧变,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状若疯魔的赵泓和那块铁牌,又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再联想到可能已经传开的城内风波……他猛地一跺脚,极其不甘地嘶吼:“撤!快撤!”

幸存的黑衣人如蒙大赦,慌忙扶起同伴的尸体,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在残破的门窗之外,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血腥。

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筑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臻多宝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

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停了。惨淡的晨光透过破损的门窗和屋顶的漏洞,照进这片几乎化为废墟的厅堂,照亮了弥漫的尘埃和浓重的血色。

赵泓以剑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倒在地上的臻安,虎目之中尽是血丝和悲凉。他艰难地走到臻多宝身边。

臻多宝跪在臻安身旁,双手颤抖着,却不敢去碰触老人身上那几处致命的伤口。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安叔……从小照顾他、保护他、教导他,胜似亲人的安叔……为了护住他们,就这样……

他的目光茫然四顾,破碎的家具、倾倒的屏风、凝固的血泊、散落的箭矢……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地上。

那只被他掷出砸向敌人的龙泉青瓷梅瓶,竟然没有完全碎裂,只是瓶身多了几道惊心动魄的裂纹,瓶口缺了一小块。它歪倒在一滩未干的血迹旁,瓶中的水和梅花早已零落,唯有那支绿萼梅枝,竟然大部分完好,甚至有一两朵蓓蕾,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于这血腥和硝烟弥漫的破晓时分,倔强地、悄然地绽开了少许。

幽幽冷香,混合着血腥与焦糊味,形成一种无比奇异而刺鼻的气息,透骨而来。

臻多宝轻轻爬过去,极其小心地、如同对待绝世珍宝般,将那只残破的梅瓶和那支带血的梅花捧起。他回到臻安身边,跪坐下来,将梅花放在老人胸前,自己则紧紧握住了臻安冰冷僵硬的手。

晨光熹微,映照着老人安详却毫无生气的面容,映照着少年苍白泪湿的脸颊,映照着守护在一旁满身创伤、沉默如山的赵泓。

臻多宝望着窗外,园中的梅树在晨光中显露出清晰的轮廓,劫后余生,更显傲骨。他低下头,看着怀中残瓶冷香,又凝视着安叔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淬炼过的、冰冷的坚定:

“史笔……或许暂钝,然人心之镜已拂尘…安叔的血,不会白流。”

他知道,孙家未倒,真相未明,斗争远未结束。但希望的火种,已经随着那些散播出去的铁证,随着那开始在人心深处荡漾的涟漪,被点燃了。他的眼中,除了巨大的悲伤,还有一种历经最黑暗长夜后未曾熄灭的火焰,以及一丝望向未来的、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微光。

赵泓沉默地看着他,忍着周身剧痛,脱下自己早已残破不堪、染满鲜血的外袍,又仔细地将臻多宝身上那件同样破损的银狐裘裹紧了些,仿佛要替他挡住世间所有的寒风。

然后,他沉声道,声音因力竭和伤痛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走,离开这里。”他顿了顿,重复了曾经的承诺,“我答应过你,去江南。”

臻多宝没有反对,只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太多痛苦、坚守与牺牲的废墟,轻轻点了点头。

赵泓弯下腰,小心地避开伤口,将虚弱不堪、心神俱伤的臻多宝打横抱起。少年依偎在他怀里,手中紧紧捧着那只裂了的梅瓶和那支染血的梅花。

两人一步一步,踏过狼藉的碎片和尚未完全冻结的血泊,相互搀扶依偎着,走出破败的小筑,走入梅林。

雪地上,留下一行深深浅浅、染着血色的足迹,蜿蜒通向远方。身旁,是经历风雪摧残却依旧傲然挺立的梅树,枝头点点绽放的绿萼梅,在清冷的晨光中,暗香浮动,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切。

历史的一页,在鲜血与牺牲、坚守与传递中,悄然翻过。而个人的抗争与救赎,如同雪地足迹,向着未知但仍有微光的未来,艰难而又坚定地延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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