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香坊失火的消息刚传进钦案司,沈令仪正坐在案前,手里还捏着那半块焦纸。她指尖发凉,脑中嗡鸣不止,像是有细针在太阳穴里来回穿刺。萧景琰站在窗边,听见通报后转身,脸色沉了下来。
他走回案前,盯着桌上散开的文书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他们动作太快了。”
沈令仪没应声,闭上眼,试着将意识沉入昨夜子时的感知中。风从西岭吹来,带着灰烬和泥土的气息。就在那一瞬,她捕捉到一丝极淡的墨味——松烟墨,不是市井常用的油烟墨。
她睁开眼,正要开口,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小宦低头进来,双手捧着一封信。信封粗糙,没有署名,说是从宫门缝隙里发现的。沈令仪接过信,拆开,里面一张薄纸,字迹瘦硬,写着“十五之约未改,只地易人非”,下面是一串时间与地点的对照。
她盯着那行字,呼吸微滞。
萧景琰接过信纸,扫了一眼,眉头一皱。他把信翻过来又看一遍,低声问:“你看出什么了?”
沈令仪没答话,而是闭上了眼。她压下头痛,集中精神,催动月魂之力。画面闪回:深夜,一道黑影跃过宫墙,动作熟练,落脚轻巧,将信塞进门缝。那人戴着兜帽,看不清脸,但写字时手腕的转折方式,却让她心头一跳。
她猛地睁眼,声音有些发紧:“这字迹……我在西岭据点的账册副本上见过。”
萧景琰立刻反应过来:“不是同一个人写的,但练的是同一套笔法。”
林沧海站在下首,接了一句:“这种字体,是官塾教的。民间少有人用。”
三人沉默片刻。这封信来得蹊跷,可内容精准指向“十五”这个节点,连暗语格式都与之前查出的联络方式一致。它不像陷阱,倒像一条被刻意露出的线。
沈令仪把信纸放在烛火上方稍烘。纸背渐渐显出痕迹,八个字浮现出来:香引三更,药藏子户。
她眼神一亮:“这不是警告,是提示。”
萧景琰低声道:“有人在帮我们。”
“也可能是设局。”沈令仪放下信,声音冷静,“但我们现在没别的路走。”
她提笔将字迹拓下,封进一个小木匣。“查近十年各衙门文书学徒名录,重点看接触过药材、香料采办的人。尤其是兵部、户部、太医院下属书吏。”
萧景琰点头:“同时调西岭缴获的文书样本,比对笔迹。”
林沧海抱拳领命,转身出门。
屋内只剩两人。烛火晃了晃,映在沈令仪脸上,照出她额角渗出的一层薄汗。她扶着桌沿坐直,手指按住太阳穴,痛感还在,但思路已经清晰起来。
她抬头看向萧景琰:“如果真有人想帮我们,那就说明,那个组织内部出了裂痕。”
萧景琰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令仪轻轻呼出一口气,把那封信重新铺在桌上。她的目光落在“十五”二字上,指尖一点点描过那行瘦硬的笔画。
就在这时,她发现信纸右下角有一处极小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捏过。她凑近细看,发现那折痕的形状,和西岭账册上的火印边缘,几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