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三丈,一丈……
几个呼吸之后,那尊镇压天地的恐怖神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道熟悉的,略显单薄的黑衣少年身影。
他依旧站在那片血肉磨坊的中央,脚下是深达数尺的血泥。
他身上,纤尘不染。
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慵懒。
仿佛刚刚那毁天灭地的一幕,与他,毫无关系。
陆少游心念一动,看向系统面板。
【杀戮值】:。
四百万!
看到这个数字,陆少游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满意的笑容。
这趟,没白来。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空旷的战场,落在了城楼之上。
准确的说,是落在了那位剑南城之主,萧天南的身上。
他的目光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但萧天南,在接触到他目光的一瞬间,整个身体却猛地一僵。
一股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恐怖百倍的压力。
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这位堂堂的剑南城主,朝廷命官,就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无声无息地,化作一滩肉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官服。
在全城残存武者,那敬畏、恐惧的目光注视下。
萧天南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冠,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徐莽,沉声下令。
“传令下去,打开城门。”
“所有人,随我…恭迎陆公子!”
厚重的城门,在“嘎吱”的声响中,缓缓开启。
萧天南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心惊胆战的徐莽,以及一队亲卫,快步走下城楼。
穿过城门,来到了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土地上。
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让这些见惯了生死的甲士,都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萧天南却仿佛没闻到一般。
他的眼中,只有那道,站在血泊中央的,孤傲的黑衣身影。
在距离陆少游还有十丈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这位执掌剑南城十数年,威严深重的城主。
对着那名看上去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深深地弯下了腰,抱拳作揖。
“剑南城萧天南,见过陆公子。”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传遍了整个城里城外。
“此番,全赖公子神威,为我剑南城,铲此百年毒瘤。”
“萧某,代表剑南城数十万百姓,谢过公子!”
这一拜,不仅仅是感谢。
更是一种,姿态。
一种,向全天下人表明的,臣服的姿态。
城楼之上,那些侥幸还站着的武者们,看到这一幕,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连城主府都低头了。
从今往后,这剑南城的天,就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姓陆了。
陆少游瞥了一眼躬着身的萧天南,神情淡然。
“手尾,处理干净。”
他只说了六个字,便不再理会,转身迈步,朝着城门走去。
他走得很慢,步履悠闲,仿佛不是走过一片修罗地狱,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所过之处,粘稠的血泥,竟是自动向两旁分开,没有一丝一毫,能沾染到他的鞋履。
萧天南直起身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赌对了。
这头凶兽,似乎对权势,地位,并没有兴趣。
他想要的,只是更纯粹的东西。
“是!”
萧天南恭声应道,随即转身,脸色瞬间恢复了城主的威严与冷酷。
“徐莽!”
“属下在!”
“立刻调集所有黑甲军,将九层剑楼的山门,给我围个水泄不通!宗门内,但凡有任何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另外,传我的手令,立刻查封九层剑楼所有的产业,矿山、商铺、田庄,一个不留!所有资产,全部收缴入库!”
“是!”
“还有……”
萧天南看了一眼那片巨大的脚印深坑,以及周围的狼藉,皱了皱眉。
“把这里,处理干净。我不希望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还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遵命!”
徐莽领命,带着人,雷厉风行地去执行命令了。
萧天南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任由带着血腥味的风,吹拂着他的官袍。
他知道,从今天起,剑南城乃至整个云州南部的格局,都将被彻底改写。
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源于那个,扛着铁棍,独自面对千军万马的少年。
……
事实,也正如萧天南所料。
剑南城外,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其结果就像是一场飓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向着整个云州,疯狂扩散!
最初,消息是从那些逃离了剑南城的武者口中传出的。
“号外!号外!九层剑楼,完了!”
“什么完了?楼主楼观海不是带人去报仇了吗?”
“报仇?报个屁的仇!全军覆没!一个不剩!连楼观海都被人拍成肉饼了!”
“什么?!你莫不是在说胡话?那可是楼观海,金身境后期的大宗师!谁能把他拍成肉饼?”
“一个少年!一个叫陆少游的少年!他……他不是人!他是个怪物!”
“他会变身!变成三头六臂的神魔!一脚!就一脚!把几千人,全踩死了!”
这样的对话,在云州各地的茶馆、酒肆、驿站,不断上演。
一开始,所有听到的人,都以为是天方夜谭,是说书先生编出来的新段子。
三头六臂?一脚踩死几千人?
这比神话故事还要离谱!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来自不同渠道的消息,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尤其是当一些好事者,将现场的“惨状”,用留影石拓印下来,高价售卖之后,整个云州武林,彻底陷入了失声。
那道深嵌在大地之上,绵延百丈的恐怖脚印。
那片被血肉浸染,变成了暗红色的土地。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一日,所发生的,是何等恐怖的真相。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