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一字一句,都重重地敲击在陆少游的心头!
陆少游听得是心神摇曳,目瞪口呆!
原来,千年诅咒的背后,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真相!
它不仅仅是一个皇朝兴衰的魔咒,更是一个锁死整个东灵域,人族武道上限的枷锁!
怪不得!
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个世界的武道,好像有点问题。
通神境之上,便是阴阳洞天。
可阴阳洞天之上呢?
没人知道!
所有的典籍,所有的传说,都止步于此!
仿佛那之上,就是一片空白!
原来,不是没有,而是被这个该死的诅咒,给硬生生地“咒”没了!
想通了这一点,陆少游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这个秘密,实在太过骇人!
“现在,你还觉得,这个诅咒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破除的吗?”
狱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孩童。
陆少游沉默了。
如果真如狱所说,那这个诅咒,简直就是无解的。
它已经和这片天地,和所有人,都融为了一体。
想要破除它,除非有能力,将这整片东灵域的天地法则,都给重新改写一遍!
这,怎么可能做到?
等等!
陆少游的脑中,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前辈,既然这诅咒如此无解,那为何……大乾皇朝,它确实是打破了千年的界限?”
他指出了这个最核心的矛盾。
事实就摆在眼前,大乾,就是存在了一千二百五十三年。
这是无法否认的。
“哼。”狱冷哼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想要破除这个诅咒,理论上,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陆少游立刻追问。
狱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想要对抗深入龙脉的诅咒,最简单的就是用更强的力量,去镇压它,甚至掌控它!”
“而在这片土地上,唯一能调动龙脉之力,与天地气运相合的,便只有身负夏氏血脉的皇朝之主!”
“当他的修为,能够突破阴阳洞天的桎梏,达到那传说中的,言出法随,完全掌控一方天地法则的‘掌御归真’之境时……”
“他,便能以自身无上伟力,强行镇压住龙脉中的诅咒,为皇朝续命!”
说到这里,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度讥讽的弧度。
他再次看向陆少游,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小娃娃,你是想告诉老朽……”
“当今大乾皇朝的那位主宰,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掌御归真’之境了么?”
“掌御归真?”
这就是阴阳洞天之上的境界吗?
陆少游听到这四个字,整个人都傻了。
他想都没想,就跟拨浪鼓一样,疯狂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开什么国际玩笑!
当今的乾帝要是达到了那种传说中的境界,那还得了?
言出法随,掌控天地法则!
那是什么概念?
这可不是他在般若净土中的所施展的言出法随,而是整个东灵域之内。
那不就是神仙吗?
一个念头,就能让山河倒转,日月无光。
这样的存在,还需要跟那些江湖门派玩什么制衡之术?
还需要对云州万剑阁,灵州佛门等势力,采取什么怀柔政策?
怕是早就一巴掌拍过去,把整个东灵域完全一统了!
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皇权被各方势力掣肘,好几个州都处于半独立的状态?
皇朝虽然强大,但显然没有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
神武侯那样的擎天之柱,都要坐镇魔渊,不敢轻易离开。
这一切都说明,乾帝的实力,绝对没有达到那种可以无视一切规则的恐怖程度。
以他两次所见的乾帝化身来看,最多,也就是个厉害点的阴阳洞天境罢了。
毕竟,那该死的诅咒,可是锁死了所有人的上限。
皇帝,也不例外。
这就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无法解释的矛盾。
按照老头“狱”的说法,想要打破千年诅咒,皇帝就必须达到“掌御归真”之境。
可事实是,大乾皇朝确实打破了千年诅咒,但他的皇帝,却绝对没有达到那个境界。
这两个条件,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一个既定的事实,和一个绝对的理论,在这里,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陆少游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逻辑的死循环,怎么也绕不出来。
这其中,绝对还有什么秘密,是天下人不了解的。
“前辈……这个……”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总不能说,你这个理论是错的吧?
开玩笑,人家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比自己深刻一万倍。
可他也不能说,自己看到的事实是假的吧?
大乾历一千二百五十三年,这个数字就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怎么?说不上来了?”
狱看着他那副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脸上那讥讽的笑容更盛了。
在他看来,这个小娃娃,一定是在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结果现在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小娃娃,老朽活过的岁月,比你见过的山,走过的路,都要多得多。”
“在老朽面前,最好还是说实话。”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陆少游听到这话,顿时一阵无语。
“前辈!我真没骗你啊!”
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他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
他现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一个掌握着“绝对真理”的老古董,和一个生活在“既定事实”里的人,两人之间的信息壁垒,简直比天还高。
“这样吧,前辈!”
陆少游眼珠一转,顿时想到了一个办法。
“反正光用嘴说,咱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如这样,你跟我出去看看,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他指了指山谷的入口方向。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只要你亲眼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看到了如今的大乾皇朝,你自然就会相信我了。”
在他看来,这是解决这个矛盾,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
然而,他说完这句话,整个山谷,却陷入了一片死寂。
对面的狱,脸上的讥讽,嘲弄,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陆少游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悲哀,有落寞,有怀念,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力。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山谷的入口。
那里的空间,微微扭曲,隔绝了内外。
他就那么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陆少游都以为他睡着了。
然后,他才缓缓地,转过头,重新看向陆少游。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像是从九幽地府里飘出来的一样。
“出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小娃娃,你是不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