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霄解下纸卷展开,日光虽已渐淡,却足够看清上面的字迹。铁艳的消息写得简明扼要,乱葬岗的暗道、寿材铺的据点,一一列明。他看完指尖微动,眼底掠过一丝亮色——藏在暗处的对手终于露了尾巴,这比盲目提防要踏实得多。
“有眉目了?”赵寒骑马跟在车侧,见他神色稍缓,低声问道。
“嗯,铁艳找到了‘影’的落脚点。”穆霄将纸条凑近烛火(那是他备在车辕上的小油灯,供夜行照明用),待字迹记牢,便将纸条烧成灰烬,随风散在道旁。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竹管,里面装着笔墨纸砚,是听风阁特制的便携款。借着最后的天光,他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勿要打草惊蛇,加派眼线盯紧寿材铺与乱葬岗,记录往来人等,静候下一步指令。”
写罢将纸卷好,重新系在信鸽腿上。他抬手抚了抚鸽背,信鸽似通人性地蹭了蹭他的指尖。“去吧。”穆霄松开手,信鸽振翅而起,盘旋一周,便朝着凤阳的方向飞去,很快缩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暮色里。
“看来魏公公的老巢,咱们摸到边了。”赵寒握紧腰间的佩刀,语气里带着些兴奋。
穆霄抖了抖缰绳,马车重新加快速度,朝着前方暮色中的小镇驶去:“摸到边,才更要小心。这些‘影’既然敢把窝点设在眼皮底下,定然有恃无恐,咱们先找地方落脚,等听风阁的后续消息。”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落在马车上,将青布车帘染成暖金色。叶蓁望着远方渐起的炊烟,轻声道:“至少现在知道,他们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了。”
穆霄“嗯”了一声,目光投向越来越近的小镇轮廓。前路依旧不明,但抓住了这根线索,总比在黑暗中摸索要好。他握紧缰绳,心里已有了计较——既然对方想跟着,那就让他们跟着,总有将这盘棋下活的机会。
天色像块浸了墨的布,一点点沉了下去。官道两旁的树影张牙舞爪,风穿过枝桠,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藏着无数双眼睛。
穆霄坐在马车前辕,忽然抬手按了按腰间的长剑,目光朝身后递了个眼神。赵寒会意,与身旁两名血龙卫交换了个眼色,三人翻身下马,猫着腰钻进路边的深草里,动作轻得像三只夜猫。几乎同时,秦忠带着五名暗卫也悄无声息地隐入另一侧的灌木丛,刀刃出鞘时,只带起一丝极轻的破空声。
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渐渐远了,官道上只剩下越来越浓的暮色。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三道黑影从后方的树影里滑了出来。他们裹着黑袍,步伐迅捷,落地时几乎听不见声音,正是一路尾随的“影卫”的眼线。
“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看这架势,今晚他们多半要在野外扎营。”
另一个黑影瓮声瓮气地接话:“正好,没了客栈的遮掩,动手更方便。”